“是还没有更换衣服吗?”
这位女主人看着前来的人,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声音柔和:“娜塔莉亚,你先带着客人去换衣间吧。”
她头上侧戴着一顶白玫瑰绸缎帽子,拢起浅金色的波浪长发,身上穿着一身缀有大量明亮珍珠与宝石的萨拉凡无袖长裙,下摆一直垂到脚踝,只扣住上身的两处银色排扣,肩上围着一件厚厚的披风。
最让人影响深刻的是……
太宰治有些茫然地抬眸看着她,又看了眼表情同样有些微妙的费奥多尔。
嗯,确定了,对方确实是身高一米九左右。
明明都不矮,但在看这位女主人时还是不得不选择了仰视角的两位男士心情复杂。倒是江户川乱步看着自己的脚尖,用“年龄还小”勉勉强强安慰了一下自己。
X小姐很不给面子地在一边笑,笑得可以说是肆无忌惮,明显是仗着隔着时空打不到她,才能发出这样的笑声。
太宰治被她笑得太阳穴都跳了两下,有一瞬间真的想要揍人。
娜斯塔西娅女士双手交叠在小腹位置,脸上礼仪性质的笑容有那么一会儿显现出了真实的狡黠意味,她看着自己身边的女仆长,朝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女仆长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然后朝他们三个鞠了个躬。
“请。”
她不冷不淡地说道,转身在前面带路。
进入这栋建筑再绕了几圈之后是一个开放式的走廊小道。这个小道将种植满盛开的白玫瑰的花园一分为二,通入这座庄园的主建筑。
主建筑的大门内是一道通向更深处的走廊,两侧开着众多的小门,尽头则是代表大厅的奢华大门。每个小门上都有一盏灯,有的已经亮了起来,有的则是暗着的。
“暗着的都是无人的房间,可以在里面换上舞会服装。”女仆长侧过身说道,“请诸位进去之前记得将灯光打开,离开的时候也务必关上。”
费奥多尔点点头,然后又对太宰治用日语翻译了一遍:这种伪装虽然很花时间,但有必要,否则很难说明在现在的时代背景下,他这个俄罗斯人是怎么和日本人混在一起的。
太宰治保持着脸上虚假的微笑,带着江户川乱步也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人便去各自选择自己的房间。
音乐的声音从大厅里流淌出来。
舞会已经开始了。
监狱里克谢尼娅抬头朝着远方望去,感觉有嘈杂的声响在她的胀痛的耳边响起,但是她没有办法判断这种声响到底来自于哪边。
她平时都是坐在监狱的地上,但此时,她用手撑着监狱的墙壁站了起来。有些乏力的腿勉强在墙的帮助下支撑起了消瘦的身躯。
因为她不久前反复提出的“希望灯光暗一点”的请求,监狱里的灯光暗淡,她看过去的时候光线只能勉强勾勒出事物大致的轮廓。更深处的黑暗带有某种奇异的恍惚与眩晕感,让她一时间对方位的认知都出现了微妙的偏差。
只有遥远台阶边上那些灯光点亮的地方才是清晰的、安全的。
让光亮起来吧。
——在黑暗里微弱亮起的光正无声地向她的大脑传输这样的信息。
“啊……就像是戒.断反应一样。”
医生轻声地自言自语道,眼睛有些疲惫地合上,接着便用力地咳嗽起来,直到朝地上吐出一口浅绿色的液体才停下。
她在疲惫的喘息声中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液体里掺杂着断裂的翅膀与破碎的内脏,让自己的身子更加贴着墙,然后转过头用手摸着墙上面的痕迹。
那是用指甲刻出来的深浅不一的粗粝划痕。
克谢尼娅顺着指腹传来的触感,一只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指,像是握笔作画一样,用力地用指甲在原来划下的地方重新刻了一遍。她的力度非常大,以至于指甲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断裂崩出来。
等到刻完后,她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但还是摸索着找到了下面空白的地方,用手指量了量间距,在上面刻录起新的内容。
“第三阶段,光源对患者具有强吸引力。”
医生艰难地划下关键词,平静的眼神与手上越发用力的动作显得格格不入。
“情绪管控能力出现明显波动,具有一定程度幻视幻听:此处不一定为普遍症状。”
先到这里的时候指甲折断了一处,是从根部断裂下来的,沿着微红的指甲壳划出一道可怖的白,里面的是血液一瞬间就涌了出来。
克谢尼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极力地抿住嘴唇,用身上的衣服把指甲卷起来,勉强进行了压迫止血。
血液很快就渗透了衣服。好像红色的血里还有着别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