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
“那就洗澡休息吧,今晚我陪着你。”
房间里,台灯旁,松软的被褥与枕头上;他用宽阔地臂膀将她揽入怀里,晚风从木窗倒灌进来,她像只乖巧的猫咪慵懒地挪动柔软的身体。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带着清凉的触感掠过他身上的淤青,他翻转身体小臂弯曲着压在她两边的床面上,拉伸开来的背部肌肉使得他看上去像头趴在草地上健硕的雄狮,他低首亲吻着…从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起…直至身体每一寸肌肤…
座机电话响了…
“是我的幻听吗?”他抬起头狐疑地倾听着,客厅传来的电话铃声。
“我不这么认为。”她笑了笑,回答道。
“我应该去接吗?”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接一下,这个点打电话过来肯定有急事。”
“最好是这样!”
李因随手拿起裤子一面将脚套进一面向客厅走去。
“喂?”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烟,接起电话,坐在沙发扶手上。
“我爸出车祸了,他上班的医院打电话通知我们的,我们现在赶过去!”邱凯丽劈头盖脸丢下一句晴天霹雳的话,电话就被挂断。
李因从嘴边拿下来不及点着的香烟向房间跑去。
“我得去趟医院,邱凯丽打电话来说,我爸出车祸了…”他随手在衣柜里拿了件白色的短袖t恤套上,“你先睡觉噢,我可能会晚些时候再回来。”
“要不我陪你去?”她从床上坐起来,担心地望着他。
“不用,乖噢。”他捧着她的脸颊急促地亲吻了一下她洁白的额头。
他火急火燎地跑下一楼,医院离他所住的位置只有两个公里左右。单车像喷着火的加速器般从空无一人的巷子急窜出去,宽阔的公路上他站起来用力地蹬着单车的脚踏,衣面像船帆般在高速移动下翻动着。
这辆从来没有承受过这般狂暴的骑行,他也从未如此快的骑过单车,以至于到了医院停车处时,刹车不下来所幸跳车下去,单车一头栽进车堆里,像落入悬崖般惨烈。
他向一号楼跑去,不远处医院大门外,邱凯丽和梅姨从的士下来,他原本想等他们一块进去,但是按捺不住着急的心先跑了进去。
他在前台打听到邱叔正在做手术后立即冲向急救室,走廊寂静,白光扎眼,心脏狂跳,浑身血管都沸腾起来。
来到亮着灯的急救室门外,掺杂着血液的药水气味从门缝飘出来,低头看地面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来时的路上,一路都是断断续续粘稠的血迹。
梅姨和邱凯丽焦急地快步走来,梅姨十指交叉紧合在腹前,脸色惨白地念道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
“你鞋子呢?”邱凯丽注意到他光着脚,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被我爸打的?”
“忘了…”他这会也注意到,刚才出门找急,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他怎么会无端端的就出车祸了呢?”梅姨懊恼地说道,“早知道就不让他一个人去你那了…”
“不是…”他看了眼手表时间,“现在都十一点多了,难道他没有回家吗?”
“我们一直在等他回家,饭都给他留着的。”邱凯丽回答道。
“他在我那只待了半个小时左右,按理来说他应该早就回去了…”
“那他应该在外面哪里待着了,他出去就没有回来过。”
“你在这陪着妈,我去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他拍了拍邱凯丽肩膀,向走廊尽头跑去。
留下两个诧异地望着他离开的两个女人。
他跑到急救部门前台向值班的护士了解情况,通过几句简单的问答,他了解到;他是酒驾,撞上了电线杆后失去意识的。
酒驾——这两个字像恶魔般在他耳边低语回荡着,愧疚感迅速占据他能感受到的身体的每一寸地方。
还未回到那条走廊,便听到梅姨悲凉凄惨的哭喊声响彻整栋楼。
他无力地跌坐在楼梯台阶上,一时间大脑如同过热的机器般无法运转,激烈的耳鸣声让他感到胃部一阵翻滚。
他扶着地面站起来,全身用力将沉重的身体支撑着。
几个刚结束完急救工作的医生脸色凝重地向他走来,其中一个头发雪白的男人他认识,是邱叔的好朋友兼同事。
“阿因啊…”他吸了吸鼻子,调整了一下口罩,“老邱他走了…以后这个家你要撑起来。”
李因听完身体像泄光气的气球,再次瘫坐在地上,怎么喘都好像喘不上气。不远处急救室门外,梅姨跪在地上哭天抢地锤胸顿足,邱凯丽哭花了脸崩溃地安抚着她,回头时绝望地望着他。
零点整,李因、邱凯丽、梅姨、李夏、阿福,以及邱叔的老友们都聚集在停尸间前。寒气从停尸间里流淌出来,大家一面各自安慰着情绪失控的人一面等待着阿福的父亲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