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到的时候,镇西王已经落座,同样置于旁边的还有襄王,帝后还未到,殿内的气氛也还算轻松。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镇西王。
普通中年男子的模样,依稀能看出和皇后的样子有些相像,但不知是不是在边关呆久了,举止中难免有股肃杀之意。不怪楚恒觉得他有威胁。
可这人见到宜安时却收起了那种凛人之意,反而直接笑了出来,“这就是皇长子吧,来让老臣看看。”
宜安也拍了拍身边的善应,“去让皇外祖父瞧瞧。”
善应这孩子虽年纪不大,但不知是不是在宫中出生的,从小接触的人多了,也不怕人,谁叫都跟谁走,从小喻宁就没少抱他。
听到有人叫他,也赶紧往那边去。
宜安嘴边的笑也在看到襄王对她的眼神时收了回去。
“许久不见宜妃娘娘了。”
“本宫也许久不见襄王了。”
“这么久不见,以誉这孩子都这么大了。宜妃娘娘也可以放宽心了。”
襄王这种擅自拉近关系的语句,虽会让人觉得奇怪,不过这话却也没过界。
幼子易早夭,能活到三岁的本就不多,这话只让旁人觉得是说宜安可以不用担心了。
“多谢襄王关心,这几年总是想让这孩子长得快些,也少了些担忧。”
宜安和襄王打着他们二人能听懂的哑谜,可这回话却不是襄王接下来的。
“哈哈哈哈,是啊,皇长子如此健康,一看宜妃娘娘平时就没少忧心。”
是镇西王。
宜安一愣,但眼睛一转也明白了。
想必镇西王也知晓了襄王的意思。不过是这筹划镇西王早就知晓,还是这次回中原才知晓的宜安就不知了。但也和她无关。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深远。没有父母不希望孩子好的。”
这既是表达她为了皇子的未来什么都能做,也是说了对楚恒的态度。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想必宜安的事情镇西王也清楚。
而这话被刚进殿的楚恒听得一清二楚。
庄白烟扫了眼楚恒的脸色,就望向了自己的父亲,母女二人点了点头,没有贪恋一时的团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是得手,他们自然有数不清的时间,若是败了,到了地府也有多得是时间叙旧。
接受众人的行礼,楚恒也就落了座,“众位平身,今日镇西王平定西北回京,虽是国事,可镇西王乃皇后之父,今日也是家宴,莫要拘礼。”
宜安也拉着善应落了座,视线在这殿内的几人身上扫过,最后在一个人脸上定住——喻宁。
这几年她和喻宁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发生了改变,她的心被对楚恒的恨意填满,分给喻宁的地方越来越少。
喻宁对她的态度也有什么改变了。
好像是从单纯的感情变成了更复杂的责任,像是新婚夫妇一般,从一开始的互相爱意,过了些日子也就变成了对对方的习惯。
喻宁好似习惯了她。而她对喻宁也并非三年前那般单纯地倾慕了。
她对那人眨眨眼,而那人也回给她一个眼神。
宜安笑了笑,刚想说什么不胜酒力之类的借口出去透透气,就听到楚恒在叫她。
“今日朕有一事要宣布,以誉已经到了要进皇子所教习的年纪,朕把太傅一职交给襄王。这几年宫里的孩子折损得实在是多,特升皇长子楚以誉为太子,期盼能冲冲喜吧。”
许多人都没听明白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宫中孩子的折损要和皇长子扯上关系。
也只有知道这事情真相的人才明白,楚恒就是想平复自己的愧疚心。
这几年的时间只要宫里没了个孩子,宜安就会把结果归拢为没有福气。她也不知楚恒会不会信,不过只要会让他想起那个他自己杀死的孩子,这就是宜安的目的。
这次想来也是如此,皇上是觉得那些孩子无法降生,和宜安的另一个孩子没有原谅他的父皇,才频频作祟,这个举动也就只是平复他自己的愧疚心罢了。
但无论出于是什么目的,这封赏既然已经说出口,宜安就得谢恩。
“顺便,这宫里也叙旧没有大封过一次了。”
楚恒就是在平复他的愧疚心,那么多孩子的离世,且都是找不到凶手的,他难免不把这事往那方面去想。
可让法师来捉拿自己的孩子,楚恒还没那么没有担当。
他只盼着把这孩子的封赏多给一些,以便让另一个孩子能放过这后宫的其他孩子。还有宜安这个被他蒙在鼓里的生母。
“这么多年过去,后宫中这些宫妃伺候朕也都有些年头了,也是时候大封一次了。”
楚恒这话对于别的宫妃来讲,自然是意外之喜。也都纷纷跟着宜安的身影跪地谢恩,不论这次封赏他们是不是托了宜安的福,但反正这赏赐已经到了手,断然没有退回去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