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褚阿姨说。
“阿姨你坐,一起吃饭,一会儿凉了。”向亦文说。
饭都吃上了,她突然想起来,叫她妈,“向亦斌不在家?”
“昨天回来挺晚,今天不知道又晃哪儿去了。”她妈说。因为褚阿姨在,向亦文本来想多问两句,又咽回去了。
等她带孩子去公园遛弯回来,家里已经被褚阿姨收拾得干干净净,快递拆开的没拆开的分类在玄关码好,地毯和沙发虽然污渍去不掉但是也细心吸过擦过了,小琪坏掉的玩具也分开装好了等她处理,连长颈鹿玩偶都洗好晾在了衣架上。洗烘好的衣物都挂进了衣柜,地面台面一尘不染,外面花园也打扫好了,明天要做的食材都照常放进了冰箱。向亦文一进屋就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闻不见烟味了。
“褚阿姨,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向亦文发自内心地感叹道,“我都不想让你走了!我跟你说,你这样的人,到谁家干活谁都不会放你走的。”褚阿姨就笑眯眯地收拾好自己工作包,说,“那我走啦,明天来。”
“什么样的钱花着舒坦?这样的钱花多少我都舒坦。”向亦文靠在床上,在手机上跟关注她定损进度的蒋赛吐槽。
“解决了?”蒋赛问。
向亦文盯着这句话很久才回复。“其实没有解决,但我也只能当作解决了。”她说,“而且你知道我觉得最头疼的是什么吗?其实不是那些损坏的东西,也不是他爸妈瞒着我,而是齐全。他平时什么都好,但是只有在这样的时候,我才会突然想起来,他心里是跟他爸妈一家的,而不是跟我。”
说实话,她不知道要怎么解决,日子过到现在,都生了两个娃了,又不是每天都要审查家里每个人站谁的队,计较这些反倒显得自己小心眼了。
“要是你心里也跟你爸妈一家,那就没什么,彼此彼此呗。站在哪个家的立场上,都觉得自己没错。”蒋赛说。
向亦文愣了一下,不由得在心里想,那自己到底跟谁一家?是跟齐全一家,还是跟爸妈弟弟一家?正在出神,小琪拎着绘本爬上床,看到弟弟在她怀里抱着奶瓶喝奶,就在她旁边趴下,“姐姐来给你讲故事。”一本正经地翻开绘本,给眼皮都懒得睁开的弟弟讲起了故事。
“可能我跟娃才是一家吧。”向亦文回复道。
晚上齐全和两个娃都睡了,她有点饿,一边想着白天气都气饱了,一边轻手轻脚地去厨房找点吃的。刚走到客厅,看到楼梯下面灯亮着,向亦斌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回来了,也没跟他们打招呼。
她在冰箱里拿了块小琪咬过一口不吃了的蛋糕,下楼敲了客房门。门虚掩着,向亦斌正趴床上拿手机小声发语音,听见她敲门吓得一骨碌翻起来。
“姐,你吓我一跳。”他心虚地说。
“我敲门了,”向亦文审视地盯着他,“你又干什么亏心事了?怕什么?”
她掰一半蛋糕,剩下连盘子递给他。“晚饭都没回来吃,给你发微信你也没回,哪儿浪去了?他们家亲戚来,你怎么没提前给我报个信?”
向亦斌没说话,下意识把手机锁屏。但她实在太了解他了,从小到大他干什么坏事都逃不过他姐的眼睛,偶尔有时运气好瞒过了爸妈,那就得看他姐心情好不好愿不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昨天你没开我车。”向亦文说,“你去同学聚会了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向亦斌心想。
他到底是嫌弃他姐和姐夫的车不够有面,加上朋友撺掇,他就租了一辆。去接褚娇的时候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觉得她跟着自己也长了面儿,结果褚娇一路上都在数落他。
“哪来的钱租车?就非得租车吗?你有闲钱不能还我吗?”
“就租一次哪有那么贵?你能不能不要一惊一乍?我要是真有钱我能不还你吗?”
“你没钱?那是你爸妈你姐给你租车?那不如替你还钱。”
“钱钱钱,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钱?”
“……”
都怪她一直叨叨,说得他心烦气躁,还没开到地方就在路上给别人车剐了。更悲催的是他租车的时候只买了基础保险,没买升级套餐,整个算下来他还得再付三千多。
更更悲催的是他没赶上同学聚会,又不好意思说没赶上是因为路上剐了车,里外里折了面子还折了里子。
更更更悲催的是,褚娇根本就不想陪他等定责,她转身就进了地铁站,自己去同学聚会去了。
“姐,我是真没有钱,我怕跟爸说了他骂我,你能不能行行好啊?”向亦斌乞求地望着他姐。
向亦文只觉得心口又添了堵,没想到这定损了一天,还没损完。要是放在以前,她很想发火骂向亦斌一顿,但是她今天真的太累了,火都堵在心里,没有劲儿发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