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渊见嘉恪良久没有再说话,猜想她可能陷入了从前的回忆,也并不打扰她,只等她自己回神。嘉恪回神时叹了口气,看向陵渊:“孤第一次出嫁前喝过一碗汤药,是当时的太医院首座调制的,至于其中到底是什么,恐怕现在无人知晓。”
与董承所说一致。
嘉恪能对他说真话,陵渊心头一宽,安慰地说道:“再如何隐秘之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微臣会襄助董承好好查一查,也许可以为殿下解毒。”
可继而他心里微微一酸,没想到嘉恪体内竟然带毒。想起先皇的杀伐手段,对亲女如此残忍,只为让她去消磨敌人的性命,不免心惊恼怒又颇为不齿。
嘉恪不在意地笑了笑:“随你和董承吧,左右这毒对孤没什么影响,都是害死别人。”她低头去看那丹阳龙血,“何况孤也不再嫁人了,最多害死几个面首罢了,督公不必费心了。”
陵渊不再相劝,知道此时多说无益。他拿出刚才那匣子递过去:“这匣子内外微臣都验看过了,没有别的危险,殿下可以收着。”
嘉恪看过去,他递过来的手正好是他那只为她挡针的手,手背上三个针眼还很明显,泛着些许深红色的肿。这种色泽的肿,嘉恪很清楚是被毒浸过才会如此,对陵渊刚才的解释又多信了几分。
她没接那匣子,走到另一侧的一株长剑般的长草前,拔下几片草叶,边揉搓边回到陵渊面前,将揉搓后的草团敷在陵渊的手背上,轻轻一按。
陵渊看着她微笑:“殿下果然懂些医术。”
嘉恪:“解些表面之毒肿的草叶有不少,你这兰房内正好有。”
那可真是正好,她随便拔的那几片价值千金,只要是略懂此草的人都会心疼到立时昏厥。
不过他不会说这些,想来说了只会得到她一个白眼。
嘉恪将那匣子接过去打开,一根镶着莹润珍珠与清透宝玉的发簪展现在眼前,透着精致华贵,大气明丽。嘉恪将这发簪拿在手中看了看,想起南楚太子带着温润笑意对她说道:“你我之间,如珠似玉。”
所以就送来了明珠与宝玉吗?
陵渊看着嘉恪,轻声道:“南楚太子是个怎样的人?为何那使臣说他凄苦?”
嘉恪将发簪放回匣子,合上,说道:“看着是风光无限,但南楚王上对太子的期望过甚,太子稍有错处就严苛惩处,太子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必须符合王上的规矩,东宫内外的一应布置都需王上点头,更别提太子妃及其他太子妾的选拔,都是王上的喜好而非太子的,所以太子一直心头压抑,经常借酒浇愁,而王上一旦知道太子饮酒就又会惩处于他,致使太子只能偷饮,越发难过。”
嘉恪的声音有些发涩:“东宫被围那日,他似乎料到了什么,但他不肯离开,还笑着取出了藏酒,说要与孤共饮。”
陵渊放轻声音:“那是殿下助他解脱了。”
嘉恪:“只是没想到熊鸿锦会将他打至残废,终究是孤害……”
“是熊鸿锦害的,不是殿下。”陵渊打断她说道,“殿下心善,但也别都扯到自己头上。”
嘉恪像是忽然回神似的,刚才那些感慨的神色瞬间消散,嗤笑道:“督公可看错了,孤的心整个都是黑的。”
陵渊抬起自己那只被敷着草叶的手,笑道:“还是有白着的地方。”
嘉恪伸手就过来抓,像是要把那些草叶抓掉,陵渊极快地避开了,笑道:“堂堂长公主殿下,赐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的道理?”
嘉恪瞪他:“孤要收回,你还敢不给?”
陵渊捂住自己的手背,笑道:“草叶的药效已进入微臣的手臂,殿下收回也无用了。”
嘉恪瞪他一眼,懒得多说就往外走。陵渊跟上她,冷不防她忽然停步,差点撞在她身上,就听她问道:“那个使臣呢?你不会真的弄死了吧?”
陵渊:“还在审。他透露出二皇子不在南楚的消息,微臣总得问个清楚明白。”
嘉恪冷哼:“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会怎么样,南楚太子卧床,熊鸿锦又不在,内乱都要压不住了还能打到大烨来?”
陵渊:“所以殿下打算怎么做?”
嘉恪看向他:“孤?”
陵渊眼带笑意,却又分明很严肃,说道:“微臣斗胆进言,殿下须得多为将来考虑。”
嘉恪眸光一凝。
陵渊凑近,在她耳畔轻声说道:“或许,殿下早有打算?”
嘉恪冷淡一笑:“孤能有什么打算,你把孤说的两件事办妥便是。”
陵渊浅笑着看她:“那个叫珊瑚的小子,很机灵。长得那般俊秀,不会是殿下的面首吧?”
第3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