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渊思池鱼(38)

“有所求便好。”他暗暗想,“至于到底是什么,总会知道的。”

嘉恪随意扫过桌上摆的六件珍玩,随意拿起一件就往地上一掼。听着噼里啪啦的脆响,嘉恪咯咯笑道:“果然还是这个动静最好听。”

送珍玩来的沈放只能干笑,对于让自己送珍玩来的陵渊敢怒不敢言。转眼间嘉恪又摔碎了两件,沈放按照陵渊教他的时机,连忙呈上一个小箱子,说道:“殿下请看看这箱子里的东西,这可真是难得一见。”

嘉恪一笑:“你家督公又拿什么哄骗孤?没一件能入眼的玩意儿。这件要是再不入眼,是你代他受罚么?”

沈放赔笑讨好:“是是,小人甘愿受罚。”说着正对嘉恪打开手中的箱子,双手举高呈上,“殿下请看——”

箱中有六个栩栩如生的冰雕,分别雕刻成雪夜寻梅、风间赏荷、灵蛇出洞、飞龙入海、仙人吹箫、神女飞天。

与那副她十五岁及笄礼的画作中的冰雕,一模一样。

虽不及那时的冰雕那般硕大,却精巧传神,见之忘俗。

嘉恪细细凝神看了一阵,伸手去摸。一摸才知道并非冰雕,而是某种晶石制成,怪不得在这暑热的天气里也不见融化。

沈放见嘉恪这神情知道她是满意了,讨好地笑道:“殿下有所不知,督公大人为寻这几块石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督促数十工匠连夜赶工,只为博殿下一笑。”

嘉恪合上箱子,示意琥珀收下,但面上并无笑意。沈放摸不准这位殿下是什么心绪,当下闭口不言生怕说多错多,好在殿下没再多说什么,只让他退下。

沈放退至门口,又听殿下吩咐道:“带话给你家督公,明日让他先来验看枢节,孤也许能修好。”

沈放微惊且喜,忙不迭地应下了。

屋内只剩下嘉恪与琥珀两人,琥珀忧心忡忡地看着嘉恪:“主人真要在陵督公面前修好枢节?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嘉恪:“珊瑚传来的消息你也看了,援军就快到了,不必忧心。眼下如果不修好枢节,孤连这机关府都出不去。何况……其实这枢节,没有孤,陵渊也能修好,时间拖久了对孤不利。”

琥珀想了想:“主人的意思是,陵督公除了为自己的生意考量,也是把这大功让给您了?”

嘉恪淡笑:“互惠互利吧,许是他习惯了交易。这样也好,孤不想欠他什么。”

琥珀有一阵没说话,嘉恪笑着看她:“有什么想说的?”

琥珀:“奴婢是觉得,即使绕开您,陵督公也能办成他想办的事。您看那些老臣,有了枢节还在意您的死活?奴婢总觉得……陵督公好像有些真心实意地在助您?”

“真心实意?”嘉恪不在意地笑了笑,“别轻易判定这么重要的事,身家性命容易折在自己手里。”

琥珀点头,不再多言。

但这番话在嘉恪那深不见底的心海中,还是荡起了点点涟漪。

只是一点点。

傍晚,陵渊来到机关府,为嘉恪送来皇帝赏赐的各色衣料饰品等物,一一为嘉恪细细打开验看。嘉恪难得没有不耐烦,随着陵渊在一排大箱前走动,听得他随意问道:“殿下怎么改了主意?”

明明先前的意思还不清楚她到底要不要修好枢节,如今倒是约他明日来修好枢节了?

嘉恪一笑:“酒后醉话,督公听听便算罢。”

陵渊似是想了想,说道:“让人猜不到心思,倒也确是殿下一贯的做法。”

嘉恪:“别以为已经看穿了孤。”

陵渊凝视着嘉恪双眼:“殿下很怕被看穿?”

嘉恪不答,眼风扫向摆在几案上的六个冰雕,说道:“督公有心了。”

陵渊自是谦恭:“殿下喜欢便好。”

嘉恪:“这六个冰雕,是孤的母妃对孤的祝祷。她愿孤自在惬意,随意翱翔。至于蛇与龙,都说蛇是小龙,是暗合了孤的属相。”她转正身子正对着陵渊,灿然一笑。

陵渊的呼吸浅浅一顿。

他知道,这是嘉恪真心实意的笑容。

“不是说只为博孤一笑?”嘉恪的笑意又重回调侃,语气却带着几分认真,“这笑只是对你而已。”

陵渊微微垂眸,像是在掩饰内心的波动,说道:“微臣惶恐。”

嘉恪笑意更甚:“那便惶恐着吧。”

嘉恪坐在陵渊面前摆弄枢节,陵渊站在她身侧看着她没摆弄几下就将枢节递过来:“喏,好了。”

陵渊接过去看了看,笑道:“殿下敏慧,大烨国祚真是偏劳殿下了。”

嘉恪哈哈一笑,说道:“即是督公命人弄坏的,又何必作弄孤?督公的生意遍布天下了么?要将修好枢节的大礼送给孤,好让孤对皇上谏言全国推行制造枢节之法?”她的媚眼飞了过来,“真的喜欢上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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