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渊似笑非笑地说道:“你对熊辰彦颇为宽容,似是一直不舍得下狠手呢。”
银池:“哦?非要杀了才是下狠手?”
陵渊:“一块小石头罢了,谁知道是不是诓你?怎么这么容易信他?”他的语气里带了点认真,“也怕他吗?他欺负过你?”
银池摇头:“他倒是没有,反而帮过我不少。”她的目光变都略略深远,似是看到了从前在南楚的时光,“明知道我并无好意,但没有为难过我。”
陵渊看了她一阵,刻意叹气道:“果然还有情意……啧。”他做掩面而泣状,“我心绪难宁,腹部又开始隐隐发疼了。”
银池笑起来,戳了一下他的腰腹,说道:“这么疼啊?让金钊来给你扎几针?我看他于针灸一道还算有几分本事。”
陵渊握住她的手,笑道:“不说他才疏学浅了?”
银池:“哼,还是不中用,细细研究了饮食也没想出个所以然,这都几天不敢来见我了?怕我赐死?”
陵渊笑出声:“他开的温补药剂还是于你有用的,现在这手脚也不是那么凉了。”
银池:“那是董承的功劳,他不过是承继罢了。”
陵渊笑意更甚:“你这样,金钊都不敢来给你请平安脉了。”
银池:“别来了,每次就是一堆废话。”
门口真的有个人缩矮了身子,引得陵渊一阵大笑。银池轻嗤了一声:“既然来了就滚进来,缩手缩脚的成什么样子。”
金钊麻利地滚进来,立即行礼向二位问安。银池不等他开口便说道:“要是又说些‘下官还未探查出到底是何物中和了毒性’这等废话,就不必说了。”
金钊还没进来之前就直冒冷汗,现下更是克制着自己不轻颤,十分恭谨地说道:“下官此次前来是向殿下及督公回禀——下官虽仍未从饮食中探查出能中和毒性之物,但从殿下与督公的毒中探查出了些许端倪。”他极快地瞟了一眼银池,一副英勇就死的模样,“但详细情况下官想与殿下单独说,还请督公大人移步。”
陵渊略略讶异地挑了挑眉,金钊根本不看他,只垂眼凝着地面。银池倒笑了:“哦?单独与孤说?看来是有趣得紧。”她立即瞥了一眼陵渊,“还不退下?”
陵渊笑着起身,当着金钊的面自然要对银池行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银池知道陵渊不会走远,又知道他耳力惊人,便对金钊说道:“近前来。”
金钊膝行着靠近,压低声音道:“下官即将所说的会开罪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银池一笑:“好啊,恕你的罪。不过金钊啊,孤若反悔你又能如何呢?”
金钊不知如何作答,银池不耐烦地催促道:“再废话就割了你的舌头。”
金钊只好收了能赦免的心思,压低声音说道:“殿下之毒能减弱,是因为毒中的一味关键药材‘断缨’被一味极为珍稀的药材‘缚辛’所中和,而这‘缚辛’并非来自任何饮食,而是源于陵督公体内残留之毒……”
金钊没了声音,不敢再说下去,也不敢看银池一眼,很想把自己埋进地里。
银池也没有任何声音,像是定在了原处,一瞬不瞬地静住了。
第70章
“‘断缨’与‘缚辛’可以互相中和,彼此削弱毒性……”金钊见银池并没出声降罪,又补上了一句解释。
没想到陵渊那“以毒攻毒”的戏言,竟是真的。
金钊明白自己知道了极为了不得的秘密,以头抢地不停絮叨:“下官虽是无意得知也是冒犯了殿下,下官死不足惜,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下官家中亲眷,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前来禀报殿下,下官一个字都没有对任何吐露!下官……”
“闭嘴。”银池轻轻吐出这两个字,金钊立即收声。她垂眸看向金钊,此人不仅知晓了她与陵渊亲近的关系,定然还知道了陵渊并非真太监的秘密,这样的人留着是个祸患!
“该怎么做,你心里清楚。”银池慢条斯理地淡声说道,“若有一星半点露出去,孤会让你尝尝惨烈的滋味。”
金钊磕头如捣蒜,千恩万谢地表示死也不会告知他人。银池又问道:“这毒既然两相削弱,是可以彻底除尽的意思?”
金钊:“是,虽然削弱力度并不很快,但长此以往是可以除尽的。”
银池:“绝嗣汤之毒除尽后,就会有子嗣?”
金钊:“这……恕下官直言,子嗣之事已无指望。因绝嗣汤大寒大凉,早已伤了殿下金躯。”
银池挥手命他退下,金钊恭敬行礼离开。陵渊走了进来,笑问金钊到底说了些什么,银池却顾不上他,直接唤来琥珀吩咐道:“去看着金钊,盯紧他的嘴。等他回京时伪做个意外送他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