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池从前不知道听了他多少次威胁,而且次次成真,眼下心中难免惯性惊惧,手里的刀就顿了一顿。陵渊靠近站在她身后,并没多言,只轻轻在她背上拍了拍,像是抚慰一般。
熊鸿锦笑道:“有了陵督公这样的助力就什么都不怕了?他可不知道我身后是什么。银妃应当能猜到吧?”
银池不愿去多想,只觉得陵渊给了一些安定的力量,连忙稳定心神,抽出了刀。熊鸿锦疼得闷哼一声,明明已有了紧张之色却还是狞笑着说道:“怎么,要一刀了结我了?不留着慢慢折磨?”
他很清楚银池的念想——将他慢慢折磨致死,让他痛不欲生。
而银池却摇了摇头,唇角的笑意蔓延开来:“我最大的快意,就是看见你死不瞑目。”
手起刀落,熊鸿锦的头被砍下,骨碌碌地滚至一旁,眼睛还兀自睁着,满脸不可置信。
银池手中的刀坠地,她腿软地踉跄了一下,陵渊连忙扶住她,温柔地安慰道:“成了!再没什么好怕的。”
银池抓着陵渊的手臂,盯着熊鸿锦的头颅看了半晌,仿佛被他那还死盯着的双眼定了神。陵渊一个眼神示意,立有属下上前将熊鸿锦的头颅收敛拿走,才让银池回了神。她叹了口气,似是卸去了力气,歪进陵渊怀里,叹息道:“我真的……杀死他了吗?”
陵渊轻轻拍抚着她,柔声肯定道:“是,你真的杀死他了,一刀斩首,精准无比。”
银池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命令道:“南楚余孽,一个不留!”
陵渊带头应声:“是!”
明冉带人清扫战场,银池和陵渊回到边城暂歇。史那晴那边传来消息,同意交换解药,但须得等史那晴转醒后才给陵渊的解药。银池自是不肯,几番言辞拉扯之后,彼此同意先互相交付半颗解药,彼此情况都有好转后再交付另外半颗。
半颗解药很快送到,银池这边不过是配了颗刺激醒脑的药丸子送了过去。待军医验过解药无毒后,银池盯着陵渊服下,看着他想听他说有什么感受,陵渊笑道:“刚吃了能有什么感受?不过你这样关切地盯着我,我确实觉得通体舒泰呢。”
银池白了他一眼,让军医给他诊脉。军医细细把了一番脉,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看得银池急道:“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说无毒吗?难道——”
军医:“殿下莫急,陵督公无事,气足血旺脉象平和。若说服下的解药有何影响,恕臣愚钝,暂时未能看出任何效力。”
银池:“那是够愚钝的。”
军医冷汗涔涔,只觉陵督公再一发怒,自己的小命即刻不保。没想到督公笑了起来,很是开怀的样子,挥手让他退下。军医忙不迭地退出去,关门的时候看见陵督公去搂嘉恪殿下,被殿下瞪着眼搡开,督公还是笑,丝毫未见生气。
军医的冷汗更多了,感觉自己的双目首先不保,连忙关门走了。
断雪先去刺探了史那晴的情况,回来向陵渊禀报道:“史那晴仍在昏迷,北戎朝中已现乱象,史那晟王子被皇族中的一个旁支王爷所挟,其他皇族中人各方博弈,一时难分伯仲。属下跟踪史那晴的心腹好几日了,没有发现另外半颗解药的踪迹。”
陵渊并无意外地点头,吩咐道:“杀死史那晴。”
断雪微惊:“解药不找了?”
“即使史那晴清醒着,也不可能给这解药,如今她昏迷着,心腹只会遵从她之前的吩咐,”陵渊淡淡道,“杀了便是。”
断雪:“是为了殿下吧?”
陵渊皱眉睨她:“你真是话越来越多。”
断雪故作不解:“尊座讨厌话多的人吗?属下看嘉恪殿下话也不少的。”
陵渊呵呵一笑:“本座看你是有点活得不耐烦了。”
断雪亦是呵呵一笑:“那尊座,属下真的去杀史那晴了。”
陵渊不耐烦地点头,断雪笑着走了。
断雪没想到自己还没出发,银池找上门来了,开门见山地说道:“若是陵渊要你杀了史那晴,你万不可行动。解药还没着落,你知道的吧。”
断雪点头:“知道,但是尊座的命令我无法违抗。”
银池:“即使这命令会让他早死?”
断雪:“是。”
银池瞥她一眼:“愚忠。”
断雪:“属下本当忠心,即使是愚钝的。而且我知道尊座心中所想所念,杀了史那晴也算是助他达成心愿,即使死也死得安然。”
银池反应过来:“他是为了孤?”她顿了顿,“那你更不能听他的了,他不会死得安然的,因为孤不允。”
断雪不解地看着她:“不允,他就不能死吗?毒性发作他也控制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