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存在地下室。”宋子浮漫不经心低声回应,笑容如春风望着宋沉烟,“陪哥哥去找酒,今晚还想不想吃酒酿汤圆?”
“那是用米酒煮的,又不是你找的这个……”
“我当然知道……”
二人闲聊着拉手离开。
严镇还站在原地,以绝对的压迫俯视江孝娴,挡住她的去路和视线。
他穿质地精良的白衬衣银灰西裤,身形高大阔正,肩颈线条平坦舒展,站在面前气宇轩昂,袖口松松卷起,露出几脉跳动青筋,衣领解开两粒扣,喉结滚动泛红,深邃眉眼危险眯起,是随性的狂放。
江孝娴有一瞬愣怔,男人的强大和冷漠对她有巨大吸引力,但她意志坚定仍记着要做的事,冷脸问:“严总,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又压低嗓音凑到他耳边,“你对宋沉烟有意思吧?不敢说?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餐到了。”严镇嗤笑着从她面前走过,打开大门,七八人提着保温箱鱼贯而入。
暮雨楼来人细致妥帖,餐桌铺上喜庆深红桌布配香槟色餐巾,嵌金筷箸调羹,剔透描金骨瓷碗碟,桌尾一束火红玫瑰,餐桌布置极具节日氛围。年夜饭依次上桌,十六道菜各有寓意,讲究年年有余喜乐吉祥。
团年鱼东坡肉,腌笃鲜狮子头,四喜烤麸八宝饭,招财蛋饺油酥春卷,清炖鸡汤西湖鱼羹,又有虾蟹海鲜燕翅鲍参极为丰盛,有汤有水有财有势,团年吃饭也吃好彩头。
望着这一桌传统家宴,众人心中各有感慨。宋沉烟五岁后没在自家吃过团圆饭,宋子浮前些年在异国他乡,逢佳节常以工作化解思乡情,林言林婉过去也很少团聚,严镇除去应酬与人打牌喝酒,有时一顿水饺果腹。
所有人团聚时,他们各自孤单。
幸福有时简单得只是一顿热饭,此时此刻的相伴倍感珍惜。
宋子浮递过一沓红包给宋沉烟,“替哥哥发给大家,所有人都有,暮雨楼的人也别忘记。”又不禁微笑看向严镇:“有心了。”
红包金色印花,装着现金厚薄不等,宋沉烟将最厚的两个递给周乐语和林婉。
周乐语穿柠檬黄毛衣戴中国红围巾,俏丽圆脸红扑扑的,拆开红包抖出里头的现金,激动得像尖叫鸡似的尖叫:“啊!我抽中五万!我子浮哥真土豪。”
杜吟山也笑:“我大哥就是豪爽啊!”
那红包体积限制,最多只能装五万。
林婉拆开红包表情也是懵的,银行的腰封都还在,她看向林言,“哥,这不好吧?要不我退回去?”
“收着没事,有大哥回礼。”
林婉点头收下,看向周乐语和杜吟山,那二人咧嘴冲她笑:“不准和我妈说。”
严镇和林言也收了红包,说沾一沾喜气,笑着道谢但并不拆开,自家人一般摆开餐桌座椅招待大家落座,又忙着给自己倒酒,给女孩们倒果汁,一团和气。
江孝娴没想到宋子浮还有广发红包这一出,想起几年前都是江氏高人一等给他红包,顺带还要阴阳怪气奚落一番,她再好意安慰,如今反过来了,男人有本事给她长脸,她心里头却高兴不起来,那点优越感像云一般越飘越远。
她穿白色套装端坐主位一侧,妆容精致神色疲惫,手上端着杯绿茶,低头吹了吹茶沫微微一笑,半晌才抬眼看向宋沉烟:“自己人就别花这钱了,你拿你哥钱发给我,不是左手给右手吗,你留着吧,当我发给你的。”
江孝娴所有的言行举止都在宣示主权。
不论是暗示宋沉烟早晚从这里搬出去,还是以大嫂自居给她转发红包,每一句都像刀子捅在她心口。
宋沉烟自认已经与宋子浮划清界限回到原位,大嫂早晚会有,不是江孝娴也会有别人。那么这种酸涩疼痛也该早点适应。她恹恹的站在一旁,手上拿着一沓红包走神。
“怎么了?”宋子浮从门外进来拉她的手,她回过神,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随手取过一个红包递给江孝娴,“礼尚往来。”
“子浮,我……”江孝娴不知道刚才那番话他听见了多少,嚅动嘴唇想说什么,又没说出口,仍然没有抬手接。
宋子浮不以为意,笑得温暖和煦,眼神轻飘飘扫过空着的餐桌主位,牵着宋沉烟从她面前离开。
江孝娴从娘胎里带出优越感,趾高气扬已成习惯,说话做事从不顾及别人感受,在江家没得到的重视,都从外面找补回来,自有大帮人捧着她。念书那阵,宋子浮家财地位不如她,但他有原则从不迁就,可她偏偏就爱他的不动如山。
如今他得了势,对她只是更冷淡些,并不看轻她也从不奚落,这家教修养比江家是好得多了。女追男隔层纱,只要除去宋沉烟这道阻碍,旧情复燃指日可待。这么想通,江孝娴脸色也缓和许多,给主位上的玻璃杯满上酒,又布开碗筷,只等宋子浮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