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孝娴不断地自我否定与肯定,内心一遍遍像被油煎火烹,心神不宁,急欲找到答案。
听见房门关合,江孝娴从衣帽间悄悄走出来。
宋沉烟的房间温柔静谧,家居床饰都有种柔和的温暖光泽,墙上一幅中世纪贵妇油画,床尾矮柜一对精巧金色古董烛台,复古银盘里面放着小首饰,阔肚窄口花瓶里一支深粉玫瑰花苞,花茎的刺已经被抹掉,香气也是清雅高贵品味。
每一处细节都昭示着柔软温和的生活,她被照顾得很好,像家中最爱的小女儿。
床头柜随意放着几本中外艺术画册,还有本拜伦的诗集。呵,她居然还有闲心看书。
江孝娴内心涌起一种难言的酸涩。她自幼有着优越的生活环境,却从未被人认真对待与呵护过。父母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沟通方式非打即骂,教育方式古板粗暴,连江如月都没有受过的优待,她这个不受重视的女儿,似乎活着就是为了感恩。
她放不下宋子浮,很难说是不是因为他对宋沉烟的那份温柔呵护。即使不属于她,可她想要就得是她的,凭借她的能力也一定要得到。
害怕被人发现,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江孝娴踮着脚走去落地窗前,真皮软榻上一件白色衬衣,绸缎面料丝滑,看着有些眼熟,她拿起抖开,果真是男款。
女人的直觉向来可怕,她第一反应就往床上看去,放下衬衣,手掌仔细抚摸一对柔软的枕头,如她所愿找到一根短发,她捏在手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瞧,她找到了什么?就像妻子找到丈夫出轨的证据一般兴奋。
这说明宋沉烟也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纯良,她竟带了男人回家。是谁?宋子浮知不知道?或许兄妹二人都各自有人,江孝娴抿唇无声笑开,心里有种隐秘的痛快。她不喜欢他们太过亲近,只要能将他们分开让他们疏远,不论是谁都好。
心头大石还未落地,一个念头转瞬即逝,又将心里砸出一个大坑,她闭着眼摇摇头,想要驱散那份怀疑。要说他们同床共枕,天崩地裂她也不敢相信。
她弯着腰将手肘撑在矮柜上,眩晕得抬不起头来。
“你做什么?在别人家翻箱倒柜是江氏家教?”宋子浮站在门口冷脸看她。
江孝娴猛地站直了转身,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又想不出理由,只是惊愕:“你?”
“我怎么在这儿是吗?江小姐进别人房间时没想过先看看主人在不在?”
“我只是……只是想借她的化妆品一用。”江孝娴塌下肩膀,刚才的气势不自觉弱下去。
“是吗?”宋子浮面色冷然,大步迈向梳妆台,绊动梳妆凳摩擦地板发出嘎吱响声,颀长身型如风一般从她面前掠过,手指在桌面轻轻叩响,“她的化妆品全在这儿,不在床上。”
他眼眸冷漠扫过床铺上摊开的白衬衣,补充道:“江小姐缺什么,或许我也可以送给你,不用特意到我小妹房间来找。她可能不介意,但我不喜欢别人动她的东西。”
“别人?”江孝娴圆瞪的眼睛里涨满泪水,不可置信道:“我们认识那么多年,我对你那么好,你现在说我是别人?”
她低头苦笑。她还没有发出质问,倒被他反将一军。
今日除夕,江家亲戚朋友们众星捧月般捧着江如月,她失意落寞又不想被长辈说教才来这儿凑热闹。宋沉烟给她电话时,她心里是喜悦的,以为是宋子浮的意思,岂知到了这儿,他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像要自证清白一般,江孝娴漠然走向梳妆台,拿起一只粉盒打开,她取过粉扑上脸,可那粉质色号明显比她要白得多。这是做什么?连一只粉霜都不肯与她匹配,心里百般的难受。她耐着性子将粉盒放下,抽了张纸巾又擦起脸来,这无用功做得自取其辱。
宋子浮挺拔站立在一旁,身上衣衫淡蓝浅灰温柔似蔚蓝海岸,可俊颜冷得要沁出冰来。
江孝娴不想再待下去,起身时无意瞥过梳妆台一角,那儿摆着一只方方正正的暗红色丝绒首饰盒,像极了上次在暮雨楼看见的那只,原以为是送给她的那只。
她所有怀疑与委屈在这一刻崩溃,脸上浮起诡异的笑,精致五官都变得扭曲,她凑近宋子浮,尖着嗓子仰脸问他:“你那宝贝妹妹带男人回家来,你知不知道是谁?”
第24章 一语道破
宋子浮神情平淡不接她的话,走到房间门口又回头,“江小姐,既然来了就吃过饭再走吧。”他送客意味明显,但依然给足体面与周到,留下背影径自下楼。
江孝娴调整好情绪,像没事人一般走下楼梯。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走,男人太好拿下会让人丧失兴趣。反正这个人早晚是她的,越是被拒绝越发昂扬起斗志,她看着前方高大俊朗的背影,不自觉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