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含亨醉得东歪西斜,躺沙发上抱胸瑟缩,鼻涕横流,这是瘾犯了。她从小到大争第一,穿衣打扮都要艳压群芳,永远以骄傲面目示人。
这般丑态,让人心痛。
宋沉烟心中窒闷。再看何桥,更觉厌恶。
那女人瑟缩在墙角,头垂得很低。
宋沉烟踱步过去,也不问话,左右开弓先甩了何桥两巴掌。
何桥两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她捂住脸,哭哭啼啼跌坐在地,扶住墙抖个不停,娇弱模样女人看了也心疼。
打完了,宋沉烟才开口,“我以为你的恶,只是道德败坏,背后兴风作浪造谣生事,没想到你是心思歹毒,害人性命。”她质问:“谁让你给她送这东西的?送过多少次?”
这话要答了就是铁证,再也洗不干净。
何桥不傻,干脆双手抱头,脸埋在膝上,抽抽噎噎不再说话。
她穿着一身中灰色的带帽棉服,身上蹭得烟灰和酒渍,头发干枯细碎,肤色蜡黄营养不良,隐隐约约散发出一种隔夜馊臭的奶腥气,极像是个被逼到绝路的失足妇女。
身后那圈男模见状全围过来,替何桥打抱不平,七嘴八舌指责宋沉烟,“为富不仁!你有两个臭钱了不起?”
陈含亨从沙发爬起,歪歪斜斜支棱过来,二话不说先抱住宋沉烟,“你个小傻子恃强凌弱,欺负女人不是好东西!”她显然神志不清。
一生要强的人突然潦倒,不由让人同情惋惜。
宋沉烟不与她计较,轻拍她背脊,“含姐,你回家去。”
陈含亨却抱住她嚎啕大哭:“家?哪有家?我早就没有家了,我爸蹲大牢,几个私生子赖在家里要钱赶也赶不走,我妈天天在家上吊,逼我去卖……”
陈氏破产查封,她原本在一处中档住宅小区租房,可她妈大受刺激像中了邪,有时猛地吼一嗓子听不清说什么,有时又大喊哥哥嫂嫂别索命。
她口中的哥哥嫂嫂就是宋沉烟的父母。
宋汝岐在楼道放鞭炮,往邻居家里扔艾草,半夜往脸上抹煤灰在小区游荡,成天在家打砸锅碗瓢盆,还从阳台栏杆放绳子下去上吊,腿就悬在楼下窗前,物业救过她好几次,最终左邻右舍不堪骚扰集体投诉,她们被房东赶了出来。
如今只能蜗居在城中村,陈含亨随她妈怎么闹,也没人管,最多就是邻居泼妇骂街,好在她妈骂街从来没输过,吵架吵赢了,就能正常几天。
陈含亨心里苦,酒后吐真言,见着这不讨喜的表妹,也觉得亲切。
如今不比从前,落魄的凤凰不如鸡,陈含亨那点工资,还不够她妈在麻将馆潇洒的。她得节省开支,还得拼命挣钱,她妈宋汝岐骂起人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这个女儿的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那何桥正是陈含亨在城中村的邻居,单身带着个孩子,怪可怜的,每月付一千块钱,让她妈宋汝岐在家帮忙看孩子,既是助人为乐又增加收入,结果家里日日老人闹孩子哭,没有一天清静。
陈含亨精神异常又醉酒嗑药,哭诉颠三倒四,众人只当是胡言乱语。
宋沉烟拉开她,看向严镇,“帮我送送她。”
严镇原想解释的话又咽回去,正要抬手接人。
陈含亨像块牛皮糖,重量搭在宋沉烟肩上,忽然跳起来指着她,“你干什么?你想干什么?你也想把我卖了是不是?你穿得光鲜亮丽在我面前炫耀什么?你有什么可炫耀的,你小时候不都是穿我的旧衣,穿了那些年……”
她讥诮笑道:“呵呵呵,你个小傻子都不知道,你穿那些旧衣有多丑,多难看,皱巴巴灰不溜秋,跟个草包煤球似的!”
草包煤球又是个什么奇形怪状的玩意儿?
“谁想穿你旧衣!”宋沉烟火冒三丈,好脾气用尽,一把推开她。
陈含亨顺势倒在严镇身上,哭天喊地,鼻涕虫似的甩也甩不掉。
姐妹情深不过三分钟,宣告破灭。
宋子浮站在远处,将这出好戏看了个够,不声不响靠近。
宋沉烟忽然腰上一紧,身子一轻,整个人离了地,她还没来得及回头,被宋子浮扛上肩,大掌拍上她翘臀,沉声道:“胆子肥了?到处惹是生非?”
“哎呀你放我下来,我还有事没问清楚呢!”宋沉烟像条水蛇般乱扭,胃部着实被他肩膀顶得难受。
“这里的事有人管,用不着你瞎操心。”宋子浮又给她一巴掌,比刚才大力些,打在臀上还有回弹,他笑了笑,手感不错,又沉下脸问:“你就在这儿吃京城名菜?”
宋沉烟龇牙咧嘴,无比委屈,“我刚才真的想去吃饭来着。”
“被我抓现行还想狡辩?回去收拾你。”宋子浮不耐烦挥退那一圈男模,将宋沉烟扔沙发上,捏住她下颌,眼神极具侵略性上下扫视她,阴森森问:“你点谁了?点什么服务了?我满足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