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巧那船运公司也找到杜家,商谈赔偿。
这谁赔谁,又是一场官司。
一般情况下,遇船长操作不当沉船,损失由船运公司承担,若遇气候原因沉船,损失则由保险公司承担。
可当初杜二姨租用船舶时,为掩人耳目未购买保险,租用协议上条款清晰,若有事故,所有损失由杜家承担。
这万吨级货轮价值8000万美金。
杜先生声明不管,要离婚撇开干系,杜夫人一筹莫展。
杜大舅原走这单业务可抽利四成,如今不仅空忙一场,还官司缠身,不仅要赔偿货轮,还要填这20亿货值的亏空,更怕泄露资金来源被人灭口,成天提心吊胆几近发疯。
他找到江孝娴,逼她找人想办法,船捞不出来,至少找个敢死队将黄金起出来,他就算是要跑路,也需要这笔钱。
江孝娴心生警惕:“我代办手续付租金时,那文件上写的分明是电子元件,怎么变成黄金了?如今你船都沉了,拿什么还我钱?”
杜家还欠她十亿,哄着她办手续付租金,承诺交易结束就还钱,她还被蒙在鼓里,大着肚子跑前跑后,满怀期待,指着还上江氏那笔钱,重新进入董事会。
“说你蠢,你还真蠢。也不动动脑子,走什么货能一笔还你十亿?”杜大舅刚吃完饭,腿跷在桌上,一边剔牙一边往外啐,又瞥着她那显怀的肚子,灵机一动。
江孝娴面如死灰:“你走私?你不要命还想拖我下水?”那十亿没了着落,这走私案她也脱不了干系,这种金额程度的犯罪,被抓住和死也差不多。
杜大舅虚情假意敷衍道:“我还不是想给你们母子挣个好前程。”
江孝娴手掌在凸起的肚皮上画圈,原本只当这肚子是个筹码,可怀在身上这么久,就算是揣块石头也生出些感情,为孩子考虑,她也只剩逃跑一条路。
这两人如今成了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一合计,决定去碰瓷宋子浮,宋氏航运起家,他神通广大总有办法。
但苦于找不着他人,花了大价钱多方打听,终得不确切消息。
杜大舅拖着江孝娴在暮雨楼竹林前蹲守,只等着宋子浮的车一到,就将这女人推出去一尸两命,这样那十亿也不用还了,还能套死宋子浮替他打捞黄金,保他下辈子都金山银山。
午夜时分,二月里寒风刺骨。
两人过街老鼠般蹲在马路牙子,在夜风中瑟瑟发抖。两位人高马大的保安突然出现在面前,将杜大舅和江孝娴扭送进暮雨楼。
茶室古色古香,光线阴暗,只有古朴茶台顶上一盏射灯打向中央,宋子浮与严镇着正装,雍容高贵相对而坐,正悠闲品茶,他半抬眼皮,声线慵懒:“来了?”
此处气度与氛围,让人想跪地先拜上三拜。
求人得有求人的姿态,江孝娴慌忙捋顺头顶发丝,呼吸起伏不匀,很是紧张,还未开口,先输了气势。
她自显怀后就有意避开宋子浮,毕竟孩子不是他的,莫名有种出轨的惭愧,总觉得抬不起头。她扭扭捏捏站在一旁,穿一身看不出颜色的灰长大袍,灰头土脸,和过去风光时的气质天差地别,因在寒风中待太久,鼻涕一个劲地缩。
杜大舅带她来,就是希望宋子浮念旧情,见江孝娴久不说话,抬起脚在她腿弯一踹。
江孝娴趔趄着向前扑,扶住墙站稳,看见严镇,她面露疑惑问:“我上次去盛京租船签约时,在那船上见过暮雨楼的人,你们……”
她还愣在原地思考其中关窍,杜大舅却率先反应过来,拿起手机按了条信息发出去,面色发青嘴唇乌黑,一言不发,死盯着宋子浮。
茶室内的空气凝结了几分钟,直到一个电话打破宁静。
杜大舅接完电话,面如死灰垂下手。
他忽然瞪圆了眼珠子,急得乱抓脑袋,将脸上挠得一道道红印,手指着宋子浮问:“是你?那盛京的船运公司前段时间被海外的一间挂牌公司买下,那背后就是暮雨基金注资,那基金就他妈是你宋子浮的!”他颤抖着手语无伦次:“你他妈,你他妈一开始就在算计老子!”
宋子浮神色平淡,不置可否,慢条斯理道:“杜大舅,说话要讲证据。你惹上官司,可不要见人就咬。我个人名下可没有什么基金,实在是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他妈控制了那么多条离岸信托不干人事,在不在你名下有毛关系!”杜大舅已经气到想要咬舌自尽,无法正常表述与人理论,转手打了江孝娴一巴掌,“你个傻逼!蠢货!你知道有问题怎么不早说?”
江孝娴抬手捂住脸,像还接受不了这样的冲击,讷讷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