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是谁啊,怎么乱闯别人家啊?”开门的人见袁良树凶神恶煞一般往里闯,既惊又怕,扯开了嗓子大声嚷嚷。
屋子里的人听到叫喊声,不舍又无奈地撂下手上的牌,齐齐往外探身。
“良树。”孙兰芝惊喜道,脸上炸开了花,在场其余几人都没见过袁良树,好奇地打量。
“我儿子。”孙兰芝自豪地向众人介绍,笑得眼睛都快看不着了,也就看不到袁良树沉郁的脸色,即便看到了她也已经习以为常:“不打了不打了,我儿子回来了。”
有人不舍牌局,想再扳回点,赖着不肯走,孙兰芝摆手驱赶:“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众人走后,留下一地残渣,瓜子壳,水果皮,烟灰烟屁股。袁良树走了几步,尽量离那堆垃圾远一点。
平时叫他,他总是以工作忙为理由,今天罕见地主动回来,孙兰芝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洗切水果,忙的不亦乐乎。
“我爸呢?”
孙兰芝叮铃咣当地忙活,没听清他说什么,袁良树又问了遍。
“哦,他啊,这个时候不是在哪条河边就是哪个棋牌室里,你找他有事啊?”
“叫他回来。”
孙兰芝觉出点不对来,口中“好好好”地应着。
袁得强在电话那头磨磨唧唧不想回,他钓鱼正在兴头上。无奈被孙兰芝一通吼,不回也得回,谁让他们还要倚仗着儿子过活呢。
等待的过程对于孙兰芝来说是煎熬的,她明显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这么些年,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大儿子的冷脸,可今天却格外的惴惴不安。
她一边期盼着袁得强快点回来,虽然他面对儿子也是个怂蛋,但两个人面对总好过她独自承受;一边又不断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袁良树生这么大气。
自从袁良禾没了后,袁良树与他们的关系日渐冰冷,直至如今这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两夫妻有意想缓和关系,可袁良树就像铁了心一般,只尽到赡养父母的责任,其余一切免谈。
袁得强内心骂骂咧咧,但面子功夫做的足,进了门看到袁良树的黑脸,疑惑地看向孙兰芝,孙兰芝冲他摇头,表示不知。
袁良树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沉郁的心情得已平复,眼神冷冷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袁得强和孙兰芝大气不敢出,对于这个大儿子,他们是越来越怵得慌。
“良树……”袁得强在孙兰芝不断地向他进行眼神施压下,犹豫地开了口。
袁良树接过话头,低沉:“你们找过吴婶。”
不是问句,倒更像肯定句。
袁得强和孙兰芝摇头,不知他何出此言:“没有啊,她不是一直住市里吗?我们都好多年没见着面了。”
“那就是找过邦叔。”
袁得强下意识想说没有,被孙兰芝抢白:“前两天不是晓娟结婚嘛,碰见就聊了几句。”
袁得强想起来了,附和道:“啊,是有这么回事。”
袁良树抿了下嘴,点头:“这么说,也是你们跟邦叔说青蔓缠着我,是吧?”
冰冷且没有温度的眼神投射向两人,审视一般,袁得强和孙兰芝反过味来,内心惶惶。
“良树,是这么回事……”孙兰芝想辩驳,但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能解释了,为什么吴丽梅会如此火急火燎地将丁青蔓叫回家,而张宛灵又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
可即便被如此编排,丁青蔓也没有说他父母的任何不是。
袁良树觉得心头发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攥成拳,松了紧,紧了松。
他努力咽下不适,不带一丝感情:“当初你们觉得我年纪大了,应该有个家,让我一个接一个的相亲,我想着给你们个交待,也就同意了。”
“跟许珍珍分开后,你们念着我有病,安分了一段时间,后来你们知道了张宛灵,又千方百计地要把我和她撮合到一块。”
“我是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对她无意,也不想拖累人家,你们听进去一句吗?”
袁良树嘴里犯苦:“你们没有,你们不清楚我跟青蔓之间的事,也不关心,但这些都不妨碍你们琢磨着怎么攀龙附凤。”
“是吗?”
袁良树声音不大,但语气冰凉,神情冷漠,句句像针一样扎向袁得强和孙兰芝,两夫妻站在原地,哑口无言。
“良禾去的时候还小,思想不成熟,一时想偏走错了路,你们虽然有处理不到位的地方,但也得到了惩罚,我不怪你们。”
“因为失去了一个儿子,从而对我抱有更多的期待,试图控制我的生活,我也能理解。”
“可你们好像忘了,人的忍耐是有限的,过去我理解所以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