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丁青蔓不停地给袁良树夹菜,盛汤,倒水,煞是殷勤。芳姨不知丁青蔓内心的九曲十八弯,表面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心里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袁良树怎么了。
饭后得空,芳姨悄悄将丁青蔓拉至一旁,开心地说礼物已经收到,自己很喜欢。丁青蔓愣了下才意识到芳姨指的是上个月旅行时给她买的包包,摇摇头说没什么。
芳姨接着又神神秘秘,向着袁良树所在位置瞥了瞥,压低了声音:“先生病了几天也不见好,我猜他是没按时吃药,晚上睡得晚早上起的早,这哪里好得了。”
芳姨不知两个关系已不同于以往,但直觉告诉她丁青蔓的话就是比其他人的都好使。
其实不用芳姨提醒,现在丁青蔓已隐约有了身为女友的自觉。回到厅里,袁良树看她,丁青蔓让他少开口说话,他就用眼神。
“芳姨说收到礼物了,谢我来着。”
两人在厅里略坐了坐,丁青蔓盯着袁良树吃完药后,让他去床上休息。袁良树不愿,非抱着她要一块,结果就是前几分钟还拗着不肯睡的人,没一会儿就着了。
丁青蔓好像这会才认识他似的,撑着肘将他细细打量。
他已不算年轻,眼角有几丝纹路,靠近眼窝的鼻梁上有颗痣,莫名地为他硬朗严肃的五官增加些许柔软。
眼底的淡淡青色证实了芳姨和聂杨杨所言非虚,下颌处还有未刮干净的胡茬,短短一截零散分布,昭示着他早晨的匆忙。
两人确定关系已半月有余,丁青蔓想到自己好像从未主动亲近过他,凑上前在他略微干涸苍白的唇上浅浅贴了一下。
他的唇形其实很好看,下唇比上唇厚那么一点。在他脸上并没有显得多大,可为什么每次两人亲吻时,他都能将自己的嘴,甚至是脸颊含在嘴里,像是能将她整个吞噬一般。
——
午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没一会儿就转为中雨。丁青蔓在窗边略站了会,拿出包里的电脑,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地上开始工作。
之前在这里养伤时,芳姨为了让她吃饭方便,弄来一张折叠桌,这会正好可以充当办公用。
套间里有书房,那是她之前住在这里办公的地方,但她怕袁良树醒来时找人不方便。
袁良树应是累极了,躺在床上两个多小时一动不动。丁青蔓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脚,下楼。芳姨在厨房忙活,满屋子的香甜气息。
“芳姨,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岛台上摆了一堆材料和工具,看得丁青蔓眼花。
“上回做的蛋糕你们不是很喜欢吃吗,这回我试试做饼干,这些东西我之前也做得少,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前两天珊珊和小玉还在电话里跟我念叨,说你做的菜和蛋糕都比得上外面卖的了。”
这并不是丁青蔓夸张,芳姨在吃的方面爱倒腾。平时家里就她和袁良树两人,袁良树又不总在家里,在吃的上面也不讲究。
“咦,芳姨,你也包了粽子啊?”丁青蔓打开冰箱就看到一笸箩,看上去还不少。
芳姨抬头看:“哦,那是先生爸妈拿来的。”
“袁叔袁婶来过?”
“端午节前一天来的,先生不在,他们也没多待,放下东西就走了,先生不怎么吃,一会得把它冻起来。”
丁青蔓没再说什么,倒了杯水喝掉再重新装满,挖了半个西瓜盛在碗里,同芳姨打了声招呼,又上了楼。
房门没关,丁青蔓一眼就看见袁良树坐在床上,两眼放空,呆呆地。
丁青蔓将手上东西搁在一旁,走过去:“怎么了,不舒服吗?”
袁良树看着她一会儿,摇了摇头。
袁良树做了个噩梦,梦里丁青蔓跟别人在一起,两个人手挽着手,越走越远,他在身后大声叫喊,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他是被吓醒的,他怕自己留不住她,可又怕自己太急吓着她。他好像开始变得瞻前顾后,懦弱且胆小,他怕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毕竟,她从未说过喜欢他。
丁青蔓搂着他,拍了拍他的肩,抚他的背,嘴里念叨着不怕不怕。她好像真的把他当小孩了。
袁良树爱死了这种感觉,上次手受伤时他就发现了,只有自己生病时,丁青蔓才会对他给予关注与时间。平时,她比自己这个当老板的还忙。
袁良树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父母对内强势凶悍,出了门也不是个能抗事的。家里又只有奶奶和弟弟,他从小就知道无人可靠,必须得独自面对那些风雨。
这么多年,他也没觉得不妥。
可丁青蔓总会让他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软弱,可以受伤,可以被人照顾。
他想,她为什么这样好呢?如果她不这样好,自己就不会如此沉沦,如此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