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有,唯一属于她的那箱宝贝现在也没有了,而暂时放在她这里的手绢无论她多珍惜,也终将不会属于她。
她像是本不该出生在海面上的小怪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该随着风浪要飘向何处,只能依靠抓着的浮木日复一日的耗着。可有一天,天上飞来了一只白色的海鸟居然停留在了她的浮木之上,她给她讲着有意思的故事,陪着她一起看风浪赏夕阳。
日子过得越开心,离别的时候越扎心。
海鸟说要离开去找爱人,自己没有翅膀既不能跟随,又无法说服海鸟留下来陪着自己。她眼睁睁的看着海鸟飞走,又眼睁睁的看着她落在了另一处浮木上,那里有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小怪兽。
既然一模一样,为什么不能是自己。她也可以很乖很听话,那个小怪兽能做到的事情,她也可以做到的,那为什么还不能是自己呢!
海鸟会和爱的小怪兽很幸福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光是这样想都觉得眼泪都要流淌进心里。
在她满是羡慕与失落交织的眼神中一股巨浪向着她翻涌拍下,可以预料到很快她就将被拍在海里,海水会贯穿她,给她带来无尽的悲凉与寂寞...
然而现实是...等来的不是冰凉,是温暖。
余夏抱住了她!
枕头另一头塌陷了一大半,身后温柔的人贴上来,余夏的胳膊紧紧的环住了她整个身子,而手里虽然没有让人心安的手绢,却被另一只手紧紧的包裹住。
不同第一次和第二次,这是一个认真且没有任何借口的拥抱。只是因为拥抱着她的人想抱着她。
浪潮退下,哪里还有什么小怪兽,还有什么海鸟,只有眼前,有自己,也有她无比珍惜的人。
“你离我远点。”王二娘的声音还带一点点未调整好的哭腔。她习惯嘴硬,而余夏也并未拆穿,依旧厚着脸皮的说,“天好冷,两个人抱在一起睡多暖和!”
“我才不要,你走开。要是不走,我就揍你。”
“好啊,那等明天你睡醒了、吃足了,我老老实实给你揍。”
“那就等明天...”王二娘扁扁嘴,好像找到了理由,就可以心安理得的放松让余夏抱着。
“要不要听故事?”
“要!”
余夏一边收紧被口,一边思绪飘远,“上次讲到哪里了?”
“夏之涵长大了,要考试。”
“嗯...那故事就差不多结束了,因为那一年的冬天,她死了。”
“她怎么死了呢?”
“是啊,吃汤圆噎死的呢,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余夏...以后你不要吃汤圆了...这样你就不会死了...”王二娘越说声音越小,她已经慢慢睡着了,余夏嘴角带着浅浅的笑,她把她搂得更紧,她知道王二娘刚刚的那些话是骗人的,这让她更觉得愧疚。
她紧紧抱着她,恨不得替她阻碍掉所有的悲伤,可能她能做也仅是这些。
{小家伙儿,对不起,我...已经有了倾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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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夏生病在府里休养身体的这段期间里,着实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人缘好。
最先知道余夏染了风寒的是高能,他看余夏两日没到燕停阁便私下里打听了萧山,一听说她是病了,他便亲自去山里挖了山参,听说那山参特别不好找,是他挖了两天一夜才挖到的,他来不急换掉干农活时穿的破旧的鞋子,身上沾着泥尘,怀里踹着包好的山参火急火燎的赶来,双手奉上他的一片心意。
从高能那里得知消息的熊然,竟把一头猪从城西扛到了王府里来,自从燕停阁挣钱后,他手头也宽裕了,不但修葺了宅子,还重新进了一批猪仔。据说他扛来了那一栅栏猪里面最肥的那只,然后那只猪就被做成了肉包放在了余夏的餐桌上。
熊然是个没心思,他知道余夏生病,然后整个燕停阁就都知道了,有心的工人准备了一些家里做的吃食或是土方药材让高能给东家带过去,还有一些跟风的,人家送他也送,生怕不送的话,以后被东家找不是。幸亏高能及时阻止了这场攀比的探病的送礼活动。
平时里和余夏有些往来的客人也从燕停阁里的工人嘴里知道她感染风寒生病的这件事。
世家子弟人情往来大概也是习惯了应对这样的事,知道余夏是小病,这时候登门探病无疑是打扰,但不闻不问却又薄凉,因此让家仆带上一两样不轻不重的药材补品送上府去,既拿捏住分寸又保持住了体面。
城里的人际关系复杂,与某个有名望的世家交好可能就得罪了他的对家,所有的人际往来必须慎之又慎,不轻易结交,即便是结交也要保持“君子之交淡如水”的状态。若是两家都得势便是君子之友谊,若有一方遭了灾祸,便可有一万种方式撇清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