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颐正坐在车前。这马儿自然无须她驱使,只是她们二人前去昆吾山,若是御剑一刻便到,乘飞舟则需半个时辰,但都过于招摇。
这马车平平无奇,散修也常用,甚至家里富贵些的凡人也用得。此时做出有人驱使的模样,看起来毫不出挑。
月清河掀开一点车帘,见秦观颐抱剑坐在车前,身形随意却隐约见防备,仿佛有风吹草动她就会立刻出手。月清河不由笑了一声,扬声问前面的女子:“外头地貌奇异,这昆吾山附近的土怎么会是赤色的?为何我们往来有小半日,却没见几个人影。”
秦观颐闻言望来,开口道:“此地受凤凰一族影响,土地不适合耕种,所以少有凡人定居。”
月清河见她神色认真,就像小秦观颐玩耍时去幻境开荒耕田,端着一张肃然冷淡的小脸拖着长剑卷起荆棘野草,不由笑出声,“原来如此啊。”
秦观颐愕然。
她有心要问,却见车中的同伴一边看着她一边笑开,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揶揄,“既然云中剑主如此博学,可有什么办法叫这片赤色的大地种出粮食来?”
秦观颐闻言思索片刻,“此地地势较高,可以栽植性喜寒凉的药材,用于贩卖换取口粮,也足以维持生计。”
月清河真心敬佩道:“你果然是什么都知道一些。”
二人交谈间,马车行驶在赤色山间。
晃晃悠悠走出数十里,前方隐约人影窜动。秦观颐抬眸,感应到数个仙门弟子正在盘查来往凡人修士。
月清河隐约听见喧嚣,掀开一点车帘,“前面怎么了?”
秦观颐听了片刻,道:“天音门掌门遇袭,天音门与青鸾尊者座下正在盘查来往修士。”
月清河心下惊愕。
天音门如今的掌门,不正是曲妙言么?
她有心再问,秦观颐将车帘合拢,低声道:“你就在车中,不要出声,我来应对。”
清河仙子叛出天音门的事,云中剑主自然知道。她护着前第一美人三载之中,前来寻仇的就有为宗门惩处叛徒的天音门乐修。
秦观颐没有问。月清河也不知此时应当解释点什么。她唇瓣开合,最终一言不发,乖乖呆在车中。
只听马车规律的骨碌碌行进,车外人影晃动,已有一位天音门女子前来问道:“在下奉师门之命前来查探贼人,还请诸位多多包涵。敢问你们一行有几人,可否出来让我一观?”
天音门掌门自去御华台赴青鸾尊者宴请,离去时忽遭偷袭。此时天音门众与羽族盘查来往修士,严密至极。
秦观颐长发高束身背灵剑,是再普通不过的剑修打扮。她坐在车前,天音门弟子见此就知车中还有人,又道:“敢问车中是何人?”
剑修女子面色冷然,不悦道:“家妻体弱吹不得风,如今在车中休憩。”
月清河:……
天音门弟子一怔。她不明所以望向车内,见剑修目光横来,面有怒色。她连忙道:“无事,若阁下担忧便只有我一人见一见即可,不必尊夫人出来。”
天音门弟子方才只觉寒光覆面,背后一片冷汗。这女子分明平平无奇,怎么会给她如此大的压迫感,比面对掌门还要战战兢兢。
剑修勉强颔首。
天音门弟子如蒙大赦,上前轻轻掀开一点车帘。她只瞧了一眼,就见车中摆设考究,有一位美人倚在榻上。她年纪还很轻,身形纤细肌肤如玉,此时望向车外的双眸受惊微颤。虽然五官只能算清秀,但身形娇柔,一见也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天音门弟子连忙放下车帘,向二人赔罪道:“打扰二位了,请过去吧。”
难怪这剑修如此紧张。谁家中有这般娇客,也是不肯叫旁人见一眼的。她只觉再多看一瞬,身侧的剑修就要将她当场掀飞,看过之后便让出了路。
秦观颐淡淡道:“夫人莫慌。”
她再次驾驭马车,缓缓行去。月清河暗自吐出一口气,将脸上的银色面具更按紧了些,心下气恼,秦观颐这人趁自己不能多说,竟然说些奇怪的称呼……
马车晃动,规律的骨碌碌声再次响起,徐徐前行。车外人影攒动,女修们云鬓轻裾,一一查看过往行人。
月清河揉了揉眉心。往日在天音门中,曾经的清河仙子也是这般妆点,从发丝到裙摆无一不精致。修仙之人样貌出众,而她在那样多仙子之中仍然最引人注目,不知道多少次叫曲妙言赞叹。
月清河收回心神。听说天音门掌门遇袭,也不知那人如今境况如何了。不过堂堂九大仙宗天音门之主,自然有弟子门生簇拥,不是她小小的昆仑弟子应当担忧的人物。
月清河又觉马车一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