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祁白川能大概明白此人的立场,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即便是养子,也是我的亲生父母养大的孩子,虽然我们没有一起长大,但于情于理,我该叫你一声哥哥。”祁白川坦然地说道,“我初来乍到,不太清楚这边的事情,所以希望哥哥能好好指导我,让我能早日独当一面。”
预想中的破冰没有到来,祁白川看到对面那人深深皱着眉头,随后冷冷地道,“你先在这待着歇一下,我得出去采买物资,神庙很大,不要到处乱跑。”
说罢,那人便沉着脸离开了。
祁白川摩挲起下巴。
虽然能感觉到这里的人略显排外,但是这样都没破冰,看来好事多磨。
不过这样也正常,如果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能破冰,那这外边的风雪都能秒速化干净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祁乌刚离开,自己刚来,很多事情都不会太容易。
至少他能确定,祁皓山并不喜欢祁乌,这总比来了之后发现对方心心念念祁乌要好得多。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祁白川又不自觉搓了搓脸。
从刚刚开始,他就一直在失去身体的触感,现如今那种麻木的感觉已经要蔓延到胸部以上了。他感觉自己像是从腿部开始渐渐冰封,失去身体的控制权。和祁乌对话的时候,对方似乎没看出什么异状。
但祁白川隐隐感觉出来,自己的情况很危险。
要不进神庙躲一躲?
虽然心里也知道这不会改善多少,但站在原地不动坐以待毙可不行,祁白川刚想往前走,就发现似乎是因为长时间的低温,他的身体已经彻底麻木,迈不动步了。
方才原地站着聊天的时候,没感觉到什么,待祁皓山离去后,祁白川才感觉身体就像是脱力了一般。
在他打破平衡抬脚的那一刻,他整个人跌入了面前的雪堆中。
麻木的感觉彻底覆盖了他的全身,祁白川感觉自己似乎进入了一种“假死”状态,彻底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也能感觉到体内的温度正在一点一滴地流失,就像被四周的冰雪汲取了生命力那般。
他没有挣扎,有种异样的安心感。
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吗?还是说回到大神庙,死在这里才是自己的宿命?
他能活到现在必然有个原因,有冥冥之中的使命,不然为何其他人都在灾难中去世了,而自己却存活下来?
回归的第一天,因为不畏强权回到大神庙,而后在大神庙这边殉道啥的,如果他的人生就这样收尾了,也不赖的样子。
祁白川说过,不管等着他的是痛苦还是快乐,是幸福还是不幸,他都会接受。
这句话他是认真的。不如说那些在别人听来胡言乱语的话,他都是以一种认真的心态说出来的。
冥冥之中,他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一天,在飞船的残骸之中爬出来的自己,面对的是七零八落的熟人们。
“七零八落”可以用来形容他们的分布方位,也可以用来形容他们的身体状态。
在那样的灾难之中唯一幸存的自己,必然背负着某种使命,不然为何是自己活了下来,而不是其他人?
祁白川常常这么对自己说。在令自己相信这样的论断后,他开始向四周的人传播自己的想法。
他说那些话,都是认真的。
就在知觉快要消失的最后一刻,祁白川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拦腰抱了起来。
随着对方的到来,麻木的冷意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感觉,像是生命之泉被注入了身体那般,他的身体正在焕发新的生机。
为什么……
他觉得自己的命运在刚刚已经要结束了,为什么又出现了转折?
“你……”
寒意尚未完全褪去,但祁白川还是挣扎着开了口,嗓音失真到让他自己都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
“为什么要……救……我……?”
就让他接受这样的宿命,让生命的时钟停止在那波澜壮阔的开端不好吗?为什么又要赋予他生机,是意味着还有新的使命吗?
“你快死了。”
对方的声音很平静,不像祁白川听过的任何一人的声音。
“那……凭什么是我?”
凭什么是他活下来了,而不是其他人?
为什么他又获得了绝处逢生的机会?
“你想活下来。”
祁白川勉强睁开了眼。
模糊的视野难以聚焦,祁白川努力眯眼,在模糊的影子逐渐凝聚成型后,映入眼帘的是男子的面容。
眉眼深邃,但那双瞳不像是人的双眼,倒像是兽瞳,柔顺的银色长发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祁白川作为祁家之人,算是见过世面的,什么帅哥美女没见过,但是在看到男人面容的那一刻,还是感觉被摄了心魂,心跳都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