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会去。」
谈氏原来还在思索要怎么说服她,没想到她竟答允了,乐得眉开眼笑,特地把帖子递上,就带着丫鬟婆子离去。
齐墨幽把玩手上烫金的帖子,想起谈氏头上那支缀著红宝石的金步摇……只靠田租过活的二房哪来的闲钱让她买价值不菲的红宝石金步摇?
「小姐,卯叔来了。」
一抬眼,就见画瓶领了个高大的男人走来。
男人约莫三十开外,面貌端正,神情冷肃,走到齐墨幽面前,微躬身道︰「小姐,近一两个月左右,有一户人家和二房走得极近,我差人调查后,查出对方是六科给事中吴大人的夫人,似乎两家有意结亲,而且大公子和吴大人的嫡子本就是酒肉朋友,因为觉得是小事,就没跟小姐汇报。」
齐墨幽微眯眼起,沉吟了下,再问︰「就只这一家?」
「是,近来吴夫人常往二房那边走动,昨天也去过一趟,约莫两刻钟就离开。」
「卯叔,去查查吴夫人的娘家和谁家来往甚密,还有与之常有往来的女眷,尽快。」她纤长的指轻敲著条案,也许是她太过杯弓蛇影,但求个安心是人之常情。
卯叔闻言,应了声后立即离开着手查办。
「小姐是觉得吴家不寻常吗?」画瓶不解地问著。
「不太寻常,你想,要是去人家府上作客,怎会只待两刻钟就离开?」光是相看或讨论婚事走礼什么的,没一个时辰怎么谈得完?况且来往密切就意味着两人心性极合,抑或是对方抛出了什么诱饵,让她二婶心动交好,否则眼高于顶的二婶怎会与吴夫人往来?
而且二婶的行头不可能自购,极可能是旁人赠与,但那种动辄百两的首饰吴家是拿不出手的,必定另有其人。
「或许只要了八字就走。」毕竟是在谈子辈的婚事。
「也有可能,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也知道自己对二房是极度防备,但这是因为她被伤过,为了自保又尽量不伤到二叔,她能做的就是把自己和阿弟保护好。
***
庆丰楼三楼的雅间里,卫崇尽坐在窗台上吹风,神色凝重得像是遇上什么无解的难题。
他的随从燕奔就站在门边,看着主子已经吹了两个时辰的风,正犹豫着要不要劝劝主子时,有人敲了门。
门一开,见是夏烨,燕奔如见浮木,忙道︰「夏大人怎会来了?」
「难得偷闲就过来瞧瞧,你家主子……」夏烨踏进房里,一抬眼就见个傻子坐在窗台上吹风。「他是脑袋烧坏了,想吹点风降温吗?」
燕奔嘿嘿干笑着,无法反驳。
夏烨信步走到窗台,瞧他径自想得出神,像是压根没发觉他,于是想也没想地推了下卫崇尽——
燕奔大吃一惊想冲向前,然而卫崇尽反应极快地抓住窗框,稳住身形的同时,开口就骂,「你这个混蛋,看我这么不顺眼?」
「哪是?不过开个玩笑而已,况且你又不是没从三楼跳下去过,何必装出受到惊吓的模样?」对于能够戏弄卫崇尽,夏烨感到相当愉悦。
也不想想他近来在内阁里忙得像条狗,连家都归不得,这家伙竟然还有闲暇坐在这里吹风发呆……难怪他一时没忍住就动手了。
「你坐上来,换我跟你开个玩笑。」重新跳进房的卫崇尽恶狠狠地扯着他。
夏烨一把将他给拽离窗台。「我可不像你是个大闲人,进宫应个卯就跑到这儿吹风,我很忙的。」
「很忙你还跑到这里做什么?」
「我就不能喘口气?」他拉着卫崇尽在席上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要不是皇上病倒,我还没机会喘口气呢。」
「皇上病了?」卫崇尽诧异不已,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我回京那会儿皇上看起来红光满面呢。」
「太过红光满面也不是件好事,尤其眼下有人等不及了。」
卫崇尽直睇著,用视线无声询问,就见夏烨噙笑点了点头,他不禁翻了个白眼。「兄弟阋墙已经很没人性,要是连父亲都想下手,还算是人吗?」
「嘘,小声点,这可是皇族的传统,皇族人都是这么干的,好比皇上也遵从这传统,用了同样的手段坐上皇位,他没资格怪他儿子这么对他,这纯粹就是一种……代代相传的上位之道,皇族人才会懂的。」
瞧夏烨那促狭的嘴脸,卫崇尽逸出笑声。「你这杀头大罪的话,说得挺顺口的。」
「是事实还怕人讲吗?皇上这皇位不就是抢了睿亲王的?皇上一得知先皇的打算,一不作二不休地毒杀,就这样一步登大宝,半圈禁睿亲王,直到现在还怕睿亲王抢他的皇位。」
「……夏烨,要是皇上真有个好歹,底下没个成材的能继位,你要不要探探睿亲王的打算?」他深知夏烨和睿亲王的交情极好,想必这些事他定是先探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