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婼风道:“你们的马冲撞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体弱多病,受了惊,还好程公子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来日再登门拜访。”
亓修下巴都快惊掉了,苏殷这咄咄逼人生龙活虎的模样,算哪门子的体弱多病?可他转念一想,这人病弱的是身子,又不是嘴巴,不妨碍他损人。
亓刃看向程珩远,后者摇着扇子,轻咳一声,“举手之劳,姑娘言重了。”
配合着扮演“体弱多病”的苏殷扶着额头,似要“晕厥”,言婼云赶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我家公子身体不适,就不打扰各位雅兴了,先行别过。”
亓刃眼波流转,不想就此放二人离去,“公子不嫌弃的话,可否来我府中小坐?我也好请郎中来为你医治。”
言婼风嗤之以鼻,心道我怕你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言婼云看看苏殷,又看看言婼风,手心攥着汗,刚想开口替两人解围,苏殷就冷冷地扔下了两个字。
“嫌弃。”说罢他转身就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脚步更是矫健如飞。
“真是位体弱多病的公子哥。”程珩远合上折扇,笑得眉眼弯弯。
亓刃自嘲道:“本殿一番好意,却是糟了冷眼。”
程珩远接道:“殿下何必介怀,美人的性子向来清冷孤傲,看他风姿气度,没准是哪位刚出山的道人。”
“哦?珩远不一向自诩为第一美男,竟还能从你嘴中听得对其他男子的夸赞,真是稀奇。”
程珩远眼中喜色更甚,“不一样不一样。”
“有何不同?”
“若说绾绾是晨曦朝露,明媚可爱,那那位公子就是夜半月光,皎皎动人。”
言婼云羞赧地垂首掩唇,玉颈修长,阳光下一照好似一朵娇艳欲滴的芙蓉,当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亓修呸了一声,“程瑾之你这审美本皇子是真不敢恭维,我看他是夜半月光,夜叉索命,渗人得很,哪来的动人可言?拿什么同周姑娘比较?”
“四皇子此言差矣,所谓蛇蝎美人,越是危险,越是迷人嘛。”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纪摊手道:“程大人是老毛病又犯了,只是林某不知程大人还有这等癖好,看来男女通吃的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啊。”
晋玄男风盛行,玄都有名的秦楼楚馆哪个都少不了颜色双绝的小倌,大户人家养个娈童男宠更成为了一种流行。到了乞巧节,大街上也不乏有男子成双入对,携手共游,这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当今太子虽说穷奢极侈,狗马声色,却对男色敬而远之。话题兜兜转转绕到了自己身上,程珩远头疼不已,他刚想给自己辩驳几句,就听亓刃幽幽道:“说到男色,还真有这么一人入得了本殿的眼。”
第一美男的折扇又“刷”地展开了,太子的风流史他不敢深挖,只能笑而不语。
没心没肺的亓修立马充当冤大头,嚷嚷着问:“大哥不是不喜欢男人吗?当年小福子可是被……”
程珩远,“咳咳……”
林纪,“今日程大人嗓子格外不舒服,莫不成是着了风寒?”
小福子是太监总管魏孺深的“小儿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仗着干爹是景仁帝眼前的红人,竟打起了以色侍主的主意。那日亓刃喝了七八分醉,看到媚眼如丝的小太监,欲火没起,邪火倒是窜的烧心,当下就把小太监揍得脑袋开瓢,又差人将其扔进了兽笼。第二日再去看,笼子里除了毛发,连白骨都没留下一根。
这事哪能拿到台面上来说,亓修是个不懂事的,虽说看热闹不嫌事大,但林程二人也不想当被殃及的池鱼。
“林将军莫不是久居沙场,被女子看多了后话都不会说了?”
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出头的苏殷身上,唯有他注意到了苏殷身边的小侍女。这小侍女也不知为何,盯着林纪的眼神炙热异常。被林纪呛声之后,程珩远捡着机会就呛了回去。
念及林纪和亓刃交情匪浅,不好怼得太过,他又把话题绕回了源头,“能被太子殿下相中,想必此人不只是容貌出众,必定也如绾绾姑娘一般,才华横溢了。”
想到两年前被毒蛇困于榻上的少年,亓刃的眸色深了几分。雪白的双腿,盘踞着赤色的毒蛇,少年眼里交织着恐惧与愤恨,脸色苍白而脆弱,此情此景真是说不出的色欲旖旎。
就算到了这等境地,那小玩意还张牙舞爪地要同自己拼命。
亓刃唇角微勾,好一个越是危险,越是迷人。
“都是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天色已晚,今日就要叨扰慎独了。”
林纪道:“叨扰说不上,就备了一间房,只能委屈周姑娘和殿下挤一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