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先扯到了什么风花楼,桃花债!”
“这都能赖我头上?青天白日的还讲不讲理了?”苏殷分外无辜,像往常一般撒娇道:“婼风妹妹你好偏心。”
这回言婼风却没接茬,“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在谷主身上寄托太多感情,这对你们两人都不好。”
这句话似曾相识,靖宏也曾警告过他远离君莫。真是奇了怪了,君莫的强大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他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何需旁人来爱护怜悯?可是在这些人的眼里,君莫却成了个需要被无微不至呵护着的瓷娃娃。
而自己,倒像成了某种未知的威胁,开始让这群守护者们忐忑不安了。
他打着哈哈道:“我就是个俗人,爱的是冠世美人。别说我不喜欢男人,就算我有那断袖分桃之癖,你家谷主也入不了我的眼啊。”
话都说到这份上,苏殷本以为这事就算翻篇了,奈何言婼风就是头死心眼的犟驴,不把最后那层窗户纸捅破誓不罢休。
“自欺欺人!你看谷主的眼神跟我阿姐看靖大哥的一模一样,难道我还能看错?!”
苏殷脑袋轰的一声,耳畔嗡鸣不绝,脸蛋迅速涨红。他暗暗庆幸自己戴着斗笠,这窘迫模样要是被言婼风看去,就更加说不清了。
言婼云和靖宏檐下拥吻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言婼云看着靖宏的眼神?那是什么样的眼神?深情款款?情意绵绵?他努力回想,在脑海中仔细捕捉每一次言婼云见到靖宏的画面,却怎么也看不清言婼云的双眼。
他愈想看清,就愈是雾里看花。
难道在旁人眼中,自己和君莫的关系也是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的?
前一秒还矢口否认的苏殷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理智上他认为自己绝无可能对君莫产生非分之想,可是与君莫近距离接触的那份悸动又不容忽视,以及……自己为何到现在还在纠结药池中的那个吻?
周遭的一切都似蒙上了一层薄雾,他迷茫不已,像是提前一步进入了无崖山,一路披荆斩棘,把自己撕扯得鲜血淋漓,却又不知道去向谁讨一个答案。
他在脑海中反复上演着拉锯战,却恍惚看见言婼风挥舞着手臂,耳边隐约听到一声嘶鸣,接着后腿撞上了什么东西。
回头一看,一个稚童正背对着他跌坐在地上,迎面是两只高高扬起的乌黑马蹄。
四周惊恐的呼喊声瞬间涌入耳中,电光石火之间,苏殷一把捞起吓得双腿瘫软的稚童,转身抛给了言婼风,再回首时马蹄已近鼻尖。
这两蹄子要是落到身上,就是个魁梧大汉也得去阎王殿走一遭。
“愣什么!快躲开!!!”言婼风接住稚童,声音凄厉,周遭的人骇得捂住眼睛。
苏殷顾及不了许多,奋力挥出一掌,心道自己这一生也算是多灾多难,没成想最后竟然要命送于马蹄之下。
若是有史官记上一笔,他怕是要变成历史上第一个死得如此荒唐的皇子。
运气还未到掌,苏殷只觉腰间一紧,随后斗笠翻飞而起。一股热浪擦着脸面而过,身体已经被人带出几丈开外。
他错愕地抬眼,纷乱之中只看到了一点殷红的眉心痣。
双脚立定,他抬手接住斗笠,重新戴在头上,低声道:“多谢。”
腰间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搂得更紧了些。
苏殷,“……?”
再次看向对方,除了眉间那点红得触目惊心的美人痣之外,男子白皙的脸颊上也透出三分薄红来。
“这位公子,请放手。”苏殷不适地蹙眉,除了君莫和言婼风之外,他极度厌恶旁人的触碰。
“啊……冒犯了。”
程珩远抽回手,略带歉意地朝苏殷作了一揖,不禁暗自咋舌。身为户部侍郎,他常年混迹于秦楼楚馆,对红粉青蛾早已司空见惯,可不知怎的,方才惊鸿一瞥之下,怀中男子浓艳的眉目直闯心头,可待他再想看个分明时,却已是惹得对方不快了。
“这不是……这不是程公子吗?”
“啊呀!是右相家的公子珩啊!”
“真俊呐,不愧是我们玄都的第一美男!”
“让我看看!唉!你踩着我脚了!别挤!!!”
围观的老百姓们翘首跂踵,赞不绝口,前赴后继的想要来看看这位第一美男的模样。
苏殷闻言不禁又看了他一眼,只见此人眉色浅黛,飞扬入鬓,双瞳剪水,顾盼生辉。血红的美人痣点在玉般的额上,的确算得上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不知君莫面皮下的容貌,是否也有这等绝色。
怎得又想到了这人?烦心!苏殷立时拉下脸来,
身边人突然浑身散发出不痛快,程珩远心道自己难道如此惹人厌烦,刚想开口与苏殷套套近乎,就听得一声嘹亮的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