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鲜少露出这样鲜活的表情，想来应当是消气了。苏殷心里的石头落下了一半，趁热打铁摸出刚买的发簪，献宝似的展示给亓容看。
“这是送给你的。”
亓容一怔，似乎没料到苏殷还会送东西给自己，“知道孝顺为师了？”
苏殷仰着脸，雀跃道：“这可是我用自己的军饷买的！”
话落就被扯进了亓容的怀里，闻着对方周身的清香，苏殷轻轻回抱住亓容。
亓容今日和往常有些不同，方才被反身压在门板上的一瞬，他其实怕极了，怕亓容变得暴躁，怕他们又要争吵。好在至此为止，亓容还是好好的，这感觉就像回到了在拈花居的那段日子，亓容会“欺负”自己，却也给足了自己安全感。
“殷儿帮我戴上好不好？”
“好！”
亓容今日半挽着头发，除了固定的发带外并没有多余的装饰。苏殷把簪子插进他的发髻，温润如玉，果然很适合他。
他傻里傻气地笑着，“师父可真是个大美人儿，嘿嘿，便宜我了。”
亓容睨了他一眼，“殷儿要是个姑娘，怕是王公贵族都要为你争得头破血流，也没有为师什么事儿了。”
“师父，你都不争取一下的吗？你勾勾手指，我就跟你走了！”
“为师怎么能横刀夺爱？”
“我是心甘情愿的！”
“心甘情愿什么？”
发现自己落入圈套，苏殷撅了下嘴，又笑出声来。在亓容的注视下，他魂游天外地笑了好一会，而后扑进亓容怀里，深吸了一口气。
闭上眼睛，他鼓足勇气，把这三个月每天都要想的话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心甘情愿喜欢你啊……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等攻下玄都，我还要心甘情愿陪你回无欢谷。要是二哥不答应，那也没用，他打不过我。”他说着又笑了几声，“要是沧纳容不下我，我就一直留在无欢谷，哪儿也不去，就守在你身边。我还要心甘情愿陪你变老，等你头发白了，我就笑你是个糟老头。对，你比我大好几岁呢，等你走不动了，就轮到我欺负你了！”
亓容环着他的腰肢，像是全方位的保护，静静地听着苏殷说着。
“师父，我真是个混蛋，可我现在想清楚了，你是我今生唯一想相伴到老的人，我不会再做缩头乌龟了。”
在亓容的纵容下，自己可以为所欲为，说任何想说的，做任何想做的。而这些，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他没有看见亓容湿润的眼角，只听到一个“好”字落在耳畔。
第149章 等我接你回谷
两人腻歪了一会，快到饭点时，苏殷趁着人少，亲自去灶房打饭添菜，又偷偷溜回了房里。
苏翊忙着给程珩远和荆溯云接风洗尘，无暇管他，他也乐得清静。
平日里不是在战场上厮杀就是在帮苏翊督军，饭量自然也大了不少，他大块朵颖干完了一整碗饭，再看亓容，就草草吃了几口，跟喂猫似的。
“军营里的大锅饭比不得无欢谷，师父你将就着吃点。”
亓容放下碗筷，在他的腰肢上掐了一把，“殷儿好像是胖了不少。”
酥麻的感觉从腰际蔓延开，苏殷躲了一下，“胡说，我可没赘肉。”
“口说无凭，看了才知道！”
两人又闹了一阵，双双瘫倒在床上喘气。
苏殷举起手，张开五指。这双手依然修长有力，只是手掌和指腹上布满了茧子，那是长期握枪磨出来的痕迹。
手上一暖，被攥进了亓容的手心。
“疼吗？”
他摇摇头，“刚开始磨出血泡那会有点疼，现在已经没感觉了。”
“殷儿在这里快乐吗？”
苏殷眼里的光暗下来，“不快乐。”
亓容收回手，枕到脑后，“不快乐却留在这，是想要一个结果。”
“你不也是吗？你走的这段时间我想过很多，也想明白了。我在沧纳军中就是一名无足轻重的将领，即使我那天跟你回了无欢谷，亓刃的结局也已经注定好了。”
苏殷侧过身子，好能更清晰地看见亓容的五官。亓容的眼眸清澈透亮，睫毛根根分明，唇边还有浅浅笑意。他喜欢这个样子的亓容，温和的，平静的，时而眨动的双眼像是在回应他的话语。
“我为沧纳做的太少了，在这里，至少我觉得沧纳是需要我的。”
“殷儿心中有大善，若你是嫡长子，必能成为一名……”
苏殷俯下身，在亓容的唇上啄了一下，打断他的话语。
扇形的睫毛飞快地刷了几下，亓容笑道：“殷儿学坏了。”
苏殷弯起双眼，“跟你学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谈什么江山社稷。我如果是一代国君，那必定是个沉湎酒色的昏君，而你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