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编入我们的军队,饶他们性命,为我们效力,这不是有两全之策吗?!”
“三皇子童言无忌,沧纳骠骑军都会临阵倒戈,何况是晋玄的士兵。一个荆溯云都够我们喝一壶了,你想让军队里多多少个荆溯云?”
苏殷顾不上被指“童言无忌”,怒道:“那我们不还是在同荆溯云联手?这回你们倒是不怕了?!”
“荆溯云在程珩远手里,背后又有亓容操纵,暂时翻不出什么浪花。越接近玄都,防守越是无懈可击,我们需要程珩远和我们里应外合,攻破玄都。”
亓容亓容,又是亓容,真搞不明白这些人为何非把亓容拉下水!
“这关亓容什么事?!”
苏翊脸刷的黑了,江舟轻笑一声,上钩了。
“三皇子这关注点也是奇怪,不然你告诉我亓容为什么要帮程珩远?”
苏殷一噎,江舟又接着说:“亓容表面看似作壁上观,实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然他凭什么费心费力,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苏殷何尝不奇怪亓容的做法,上次要不是被苏翊横插一脚,他早就把这事搞清楚了。可亓容都有闲情一路跟自己怄气,有哪点像是要争夺皇位的模样,怕是都被气得躲回无欢谷隐居了!
“三皇子对我的回答满意吗?无事的话我先退下了。哦……对了,还有亓豁一事。我承认我跟他之间有点私人恩怨,但三皇子也别忘了,你大哥的头颅,可是在永安城城头挂了足足十日。我这人睚眦必报,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该还的都会还回去。”
苏殷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甚至产生了自我怀疑。
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吗?试问站在江舟的立场上,无端被灭满门,自己会不会把亓豁千刀万剐?会,但自己不会折辱他。
“你不该折辱他,亓刃犯下的错,难道我们要重新来一遍?那我们和他又有何区别?”
“阴疑阳战,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敌国相观,不观于山川之崄、土马之众,相观于人而已。你这样做只会激起民愤,冤冤相报,何时才是尽头!”
“三皇子指的是对亓豁的民愤,还是对沧纳的民愤?三皇子莫不是忘了,永安城的百姓,最后可都在唾骂明允帝,骂他护不住沧纳,骂他百无一用!不如您就等等看,看这晋玄的百姓,到底会骂沧纳,还是亓豁!”
说完,他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呵……当年我师父也是被这么逼死的呢……”
这段回忆太过不堪,苏殷心口一阵绞痛,又听江舟道:“三皇子未免把民心看的太过崇高,百姓就是一条恶犬,训得好它就对你摇尾乞怜,训不好他就反咬你一口。亓刃深谙此理,本能成就一代明君。可惜他克制不了心魔,砸了棋盘,所以没人买他的账了。但你二哥不一样,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稳定……”
“好了,”苏翊打断两人的对话,“小殷也是在担心我,二哥不会变得和亓刃一样。现在是战事的开端,有些该立的规矩必须得立,要的就是晋玄百姓的畏惧,让他们知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条,也给留驻的军队省了不少心。至于小殷说得收服人心,待到攻下晋玄,再慢慢行仁政,时间会改变一切的。”
这话乍听没什么问题,然而苏殷还是听出了端倪。
“二哥……你是要吞并晋玄?”
见苏翊表情微变,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苏殷急道:“二哥,你说我们只是夺回沧纳,我们要回沧纳的对吗?”
“对,二哥只是给你举个例子,正确的做法应该如何。至于今后晋玄到底会怎么样,我们也就管不着了。”
苏翊伸手想抚摸苏殷的脑袋,想到他先前的闪躲,又改为拍了拍他的手臂,“小殷也是大人了,今天就很好,没有冲动。二哥做的事都有二哥的道理,小殷要是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就私下和二哥商量,在外切忌和二哥顶撞,包括和军师,懂了吗?”
苏殷点了点头,内心却一片荒芜。他不认可江舟的做法,可却无从辩驳。直觉告诉他这个人早晚会毁了苏翊,可是苏翊需要他,沧纳也需要他,他比自己重要太多,自己又能拿什么和江舟相比呢?
但愿如苏翊所说,一切都只是他们的计划。
*
他们没有在漻州停留多久就继续进攻,军队势如破竹,沿着漻州-奉城-海林-秦南-云北的路线,节节胜利,长驱直入攻陷了苍阳。
苏殷不记得江舟杀了多少战俘,他从最开始的义愤填膺,于心不忍,到最后的视而不见,麻木不仁,也就仅仅用了三个月的时间。他也数不清有多少人在自己手下丧命,杀到后来,他只能盯紧苏翊一人,确保他不受伤。至于其他的,全然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