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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殷回房后,越想越气。程珩远东拉西扯混淆视听的本事属实厉害,无端就让苏翊和自己产生了嫌隙。也难怪之前亓刃要将程珩远比作戏子,那时自己听了还义愤填膺,现在回想,还真是自己识人不清。
明月高挂,宴会上的宾客都已离去。苏翊盛情挽留程珩远住一晚再走,明日也好继续商议。而程珩远八成还是想和苏翊联手,半推半就地也就住了下来。
苏殷心中有气,又思及忘川剑还在程珩远手上,抄上听雨刀就直奔程珩远的厢房而去。
夜深人静,程珩远的屋内还亮着灯。
他一脚踹开门,单刀直入,不料里头除了程珩远之外,还有苏翊和洛桑。三人围桌而坐,显然是在讨论什么计谋。
他们都被破门而入的苏殷吓了一跳,苏翊最先反应过来,一掌拍在桌子上,虎目圆睁,喝道:“苏殷!你拿刀指着谁呢?!”
苏殷碰到自家二哥,就像被兜头泼了盆冷水,瞬间哑火。他条件反射地把刀藏到背后,惹得洛桑无情大笑。
苏翊又当孙子又赔礼的,好不容易把程珩远安抚好了,苏殷又来添乱,此刻也是怒不可遏,指着他的鼻子就骂,“国师交给你的礼义廉耻都让狗给吃了?!”
国师是苏殷除了父母之外最为尊敬之人,搬出国师简直比打他一耳光还要叫他难堪。他倏地红了眼,又不想和苏翊争吵,就冲程珩远吼道:“把我的忘川剑还给我!”
苏翊,“出去。”
苏殷愣了愣,伫立在原地纹丝不动,恶狠狠地瞪着程珩远,“把忘川剑给我我就走。”
程珩远讥讽道:“亓容的剑你倒是心心念念。”
“我不心心念念他的剑,难道还心心念念你捅我腰子?”苏殷反唇相讥,“唰”地抽出听雨刀,“今天你不把忘川剑交出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程珩远耸了耸肩膀,满脸无辜,“我可不知道那把剑对你来说这么重要,那日用完就扔在了山上,你现在回去找找,兴许还能找到。”
“苏殷,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二哥放在眼里?!”
苏翊一听到亓容的名字就火冒三丈,他一掌劈落苏殷手里的刀,指着门口道:“我不管你丢了什么剑,现在都给我出去!”
苏殷双目赤红,苏翊对亓容有敌意他能理解,可是拿着忘川剑就等同于拿捏着他的性命,程珩远已经知道他是笼中人,又怎么可能丢弃忘川剑!
“你知不知道这把剑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的胸膛不断起伏,脑中却乱得不知该从何处开始给苏翊解释。
程珩远在一旁添油加醋,“苏殷,我劝你回头是岸。亓容根本不爱你,他留着你不过是为了救自己。”
“够了!”
苏翊头痛欲裂,他再也不想听到半点和亓容相关的事情,何况这中间还带了个苏殷。
见苏翊如此,苏殷捡起听雨刀,转身先抹了一把眼睛,“我走了。”
苏翊看出来自己这个娇气的弟弟又哭上了,然而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解决,便挥了挥手,“去吧。”
两人毕竟多年未见,苏殷的性格发生了许多变化,这段时间内,他们对彼此的记忆都是空白的。
苏翊想着等空闲下来再找弟弟好好谈谈,可没想到的是,等他和程洛两人协商完毕,苏殷已经人去楼空了。
空荡荡的房间内没有一点人气,好似从未有人居住过。桌上用茶壶押着一张字条,笔迹清秀利落。
“小弟有急事离开数日,望二哥保重。”
苏翊把纸条揉在掌心,整个人颓废地陷进椅子里,捏了捏眉心。
苏殷的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秘密,听到苏殷说自己被程珩远捅了一剑的时候,他差点掀翻了桌子。可是他不能,现在的他只能忍气吞声。
还有亓容……他相信苏殷不会昏头到去做亓容的禁脔,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但凡让他知道谁敢染指苏殷一根手指,他都会把对方的那玩意儿剁下来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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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殷并不是蓄意离开,而是收到了言婼风的信笺。
信里大致的内容是说沉单因为眼疾复发,需要回沉府小住几日养伤。沉单与陆子姝同榻而眠,要避开陆子姝点安神香并不容易,其他时间点安神香又难免引起怀疑。好在沉单眼疾不能视物,只要等陆子姝出门,苏殷就可以趁机取他性命。
陆子姝记挂自己的父亲,又担心自己的弟弟,这段时间时不时就往陆府跑。言婼风让苏殷守在沉府外头,看情况伺机而动。
苏殷连夜找了一家离沉府最近的酒馆,第二日清早就开始了盯梢。
连着三日,他没看见陆子姝出门,倒是花未眠天天都来,看来沉单的眼疾不容乐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