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劳烦谷主,我自己来……”
“少废话,张嘴。”
“哦。”苏殷张开嘴,往后退了一大步。
“站那么远做什么,抬头。”
苏殷岿然不动,只把头抬高了些,嘴巴张得老大,依稀能看见殷红的小舌。
君莫启了瓶塞,手一倾,红色的液体汇成一线,精准无比飞入他的口中。
苏殷一口吞了,咋咋嘴巴,有点咸涩,他皱起眉毛,“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像是……”
“柳盈盈的血。”
擦去瓶口的血迹,君莫把瓶子重新放回原地,转身淡定地看着苏殷弯腰抠喉咙。
“蚀颜散的效用很不稳定,应该只是个半成品,柳盈盈的血能治百毒,半个时辰后若脸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你再来找我。”
“呕……她的血还有这种功效?这怎么可能……”
“大千世界百杂碎,有何惊奇之处。”
这话说得他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井底之蛙,苏殷胃里翻江倒海得厉害,脸色煞白地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的住所后,他对着镜子擦了擦脸,长红疹子的地方果真奇迹般愈合了。他松了口气,心里却没有多高兴,总觉得君莫对他的态度过于怪异。
他叫惊鸿照影送了几样小菜,填饱肚子后,又吩咐他们抬来了水桶,草草洗了一遍就滚进了床里。
君莫到底是怎么想的?若是把他当做杀人工具,只需给他一口饭吃就行了,何必把他放在身边盯这么紧。这无欢谷中能人异士千千万,也没见哪个搬进了谷主的寝宫。况且他很有自知之明,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他都没有一丁半点,连被抓去冲壮丁都不够格。
还有段逸风,这人行踪飘忽不定,性格比君莫还难捉摸。自己和他谈不上有啥交情,交恶倒还算得上一次,段逸风今天给他出头出的是毫无道理。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加上一整日都提心吊胆,一沾枕头没过多久,就沉沉睡去。
亥时过半,房内的油灯燃尽熄灭了。
月光从窗子内倾洒进房间,青花瓷瓶里新插了一枝娇艳欲滴的红梅,窗边倚着个高挑的男子,捻了开得最胜的那朵红梅,放在鼻尖轻嗅。
须臾,他走到床边,指尖划过苏殷光滑的脸蛋,轻叹一声。
在月光完全被乌云遮蔽之前,他悄然翻出了窗户。
*
“苏殷!!!苏殷!!!”
房门被拍得震天响,苏殷不情不愿对地眯开眼,不耐烦道:“谁啊!大清早的!”
“开门开门!”
一把拉开门,外头一身鹅黄的少女就挨着他的肩膀挤进了屋。
“喂喂喂!”苏殷边穿衣服边跳脚找鞋,“言婼风,天还没亮透,你又发哪门子疯?”
“你才发疯呢!”言婼风抓着他的胳膊把他抡回床上,利索地从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扔给他,“给你一盏茶时间,收拾干净了就走。”
他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服,错愕道:“走?去哪里?”
“我看你小子还魂游天外呢吧!卯时都过半了,你想叫靖大哥在校场等你多久?”
靖大哥……靖宏?!
他瞬间清醒了,昨天才刚给了天罡决,今天就把靖宏打包送来了?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还傻愣着干嘛,等靖大哥来请你?”言婼风恨铁不成钢地跺着脚,弯腰一把揪住他的耳朵,“赶紧动起来啊!!!”
“疼疼疼疼疼……好姐姐我错了我错了!”苏殷捂着耳朵,一边可怜兮兮地讨饶,一边抖开衣服,“那个……你不回避一下?”
“哼!谁稀罕啊!”
言婼风蛮横地顶了一句,转过身绕到屏风后面。
“我这不是顾及你的脸面吗……我一个大老爷们儿的,反正是不怕被看的……”
“少废话,赶紧穿!”
手里的衣服是纯白底子,边上绣着红黑相间的条纹,苏殷将其展开,欸?衣袖呢?
这……他一头雾水,大冬天的,没有袖子?
半盏茶后,苏殷蚊呐般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那个……婼风,你看看?”
言婼风探出半个头来,只见苏殷披散着长发,衣服皱巴巴地套在瘦削的身上,不仅正反颠倒,腰上还系了两根腰带,正抱着胳膊瑟瑟发抖。
冷静……这是谷主特意叫她照看的人……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苏殷尬笑了几声,言婼风走到他身边半跪了下来。
“诶?你干嘛!”苏殷连忙伸手去扶,“倒也不必跪我……”还没说完,腰上一紧,低头,腰带正抓在言婼风的手里。
她咬牙切齿道:“苏大公子可真是秀外慧中,抹额都能当腰带来用!”
“抹、抹额?”
苏殷彻底傻眼了,任凭对方扒光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