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魏孺深”三个字,苏殷心里“咯噔”一下,听古宁说完后便更加确定了他嘴里的魏孺深就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这人原本是沧纳为数不多的秦楼楚馆中一位有名的琴师,后来傍上了荆溯云,崇齐帝大寿时还到宫中献过曲。因他一把古筝弹得着实不俗,得了崇齐帝好些奖赏,他才对这人有些印象。
原来魏孺深是晋玄人……
两年前入的宫……两年前,沧纳被灭……
这一切必然不是巧合,苏殷头皮发麻,依稀想起崇齐帝大寿那年正是亓容来沧纳的第一年。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亓刃就已经把魏孺深这颗棋子埋在了荆溯云身边。荆溯云最后会叛变,这人在其中定然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景仁帝病入膏肓无法料理朝事,亓刃手里的权利越来越大,而这个魏孺深也跟着水涨船高,被封为了新的太监总管。就是在他被封那天,亓刃转手又就把阿静赐给了他。”古宁一把捏碎了酒盅,“太子府上的宫女说,夜里阿静哭哑了嗓子,天还没亮就被用草席裹着,沉了塘。我……我甚至不敢想那草席下是怎样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古宁说的隐晦,苏殷却猜出了十之八九。吟泉公主一生未嫁,在朝中并无派系,古静明面上是吟泉公主塞给亓刃的,实则多半是受了景仁帝的指示。亓刃想拔了这根眼线,自己却不好动手,才借着魏孺深的手杀了古静。
新官上任三把火,魏孺深这是在拿旧主的手下开刀。
苏殷不忍再听,“所以你才来了无欢谷……”
古宁捧起酒坛大灌一口,“是!我来无欢谷,是为了学全天下最厉害的武功,我要给阿静报仇雪恨!”
剑眉下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眼里蒙着水汽,说出来的话语却掷地有声。
睡得迷糊的言婼风被二人吵醒,睁眼就看到了古宁被碎片扎破的手掌,惊道:“喝个酒都能让你们两打起来?!”
古宁“嗖”地把手藏到身后,“无事无事,是我自己弄的,不怪少主。”
言婼风古怪地看着他泛红的眼睛,“你没被他欺负的话哭什么,手拿出来给我看看。”
“咳咳……”苏殷指着自己的鼻子,“婼风,我还在场呢,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混账?”
“岂止,”言婼风鄙夷道:“要不是你昨晚上非得缠着谷主,谷主才没处理伤口,不然他今天能病倒了?”
“他没处理伤口?!”苏殷惊呼,这个笨蛋!那为何要和自己说处理过了!
言婼风都数不清翻了多少个白眼,“谷主刚回来就直奔你的卧房,没看见你就朝古大哥大发脾气,哪有时间处理?”
苏殷自知理亏,也不知是心生歉意还是过于感动,鼻尖一阵发酸,“唉,你先给古大哥包扎,我看看谷主去!”
【作者有话说】:铺垫一下铺垫一下~
第054章 蓝颜祸水
外头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天上好似罩了张厚褥子,不见半点星辰。
苏殷深吸一口气,黏腻潮湿的空气钻进鼻腔,沉重的心情没有半点好转。
昨日做什么,非得留下君莫呢……
就是在挨训过后,知道那人心底其实是在担心自己,于是克制不住地想要亲近他。若非那般厚脸皮,自己也没有被他拥入怀中,同被而眠的机会。
他咬了咬下唇,心中那个大胆的念头如同笼中困兽,一刻不停地咆哮着想要破笼而出。
自从刚才被言婼风指责缠着君莫自己却没有辩解开始,苏殷就清晰地意识到,他对君莫的感情已经不是师徒关系那么简单。
即使君莫为了私欲把他变成了笼中人,即使想到柳盈盈还是心有余悸,他还是不可救药,无法自拔地倾慕于君莫。
倾慕……不……这是比倾慕更为深厚的感情,但他不敢将那个字宣之于口。
那君莫呢,宁可忍着疼痛也没有离开,他对自己是不是也怀着同样的感情?
苏殷心里又酸又苦,正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去看君莫时,敏锐地捕捉到了菩提树下探头探脑的黑影。
“谁?!”
他轻喝一声,飞身过去,那黑影一看见他就拔腿狂奔。
因为眼疾还未痊愈,黑夜之中苏殷更是看不真切,加之那人身材娇小,七弯八拐间他险些将人跟丢。好在那人根本不会武功,追到后山头,他一个纵跃,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若不是看到对方的脸,就这身量,苏殷还以为他是个女人。
“你是谁?”
眼前的男人约摸三十来岁,长相颇为面善,眼神却飘飘忽忽,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男人看都没看他一眼,也不见害怕,着了魔一般绕过他径直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