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检修一下水管。”
男人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昨天不是检查过了吗?还查?”
“哦哦,那是我们搞错了。”
说着有退出房间的声音,然后又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裴修言从柜子里出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少问,问多了对你没好处。”男人还是贴着门口听着窗外的动静,然后给窗帘拉上。
“你刚才在那县政府保安那儿,留的是你自己的名儿和电话?”
“名字不是。”
“还多长个心眼儿,”男人笑了一声,“可惜没什么用。”
“你到底干嘛的?”
“我问你,你来周江县到底干什么来的,你如实回答我对你有好处。”男人坐在床边,然后用手抹了把脸。
“你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男人嗤笑了一声,像是嘲笑裴修言似的,“我说了你别那么好奇。”
裴修言打量了男人几眼,“你是警察?”
男人有点惊异,“这么明显吗?”
“不明显,但是如果不是警察应该不会和我周旋这么久还没做什么坏事。”裴修言瞄到他食指处的茧子和头发茬子处一圈稍微有点和脸上肤色的差异,他猜想那是戴过警帽产生的肤色差异。
“你真是烟海大学的?”
“庆大的。”
“好家伙。”男人嘶了一声,“你从哪儿考过来的。”
“深南。”
“好家伙,高材生啊。”男人想了想,“前途不要了?跑这儿来查沈自峰?查他干嘛啊,你家里有人让他迫害过啊。”
“我现在是实习律师。”
“律师,律师不是只管打官司的事儿么,怎么轮到你来查案子了。”
“来查个证据。”裴修言说出来,男人身上确实有种让人信任的能力。“你也是来查他?”
“我查他干嘛,我好好的警察当着,我饭碗不要了?”男人开始摆弄他那鞋。
“你是周江这儿的警察?”
“我说了,你少打听我,对你没好处。”
“所以你觉得刚才进来的那些人不是宾馆的人,是沈自峰的人?”
“要不说你大学生什么也不懂呢,”男人又笑了笑,“这儿是哪儿?”
“周江县。”
“你自己说的周江县教育资源匮乏,你跟那保安说自己是烟海大学的,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县城里,能考上一本大学的那一年都没有几个,你说你自己是烟海大学的,你觉得他能不认识你吗?”
“连门口的保安都是沈自峰的人?”
“人家是京官儿,京官现在谁不是夹着尾巴做人啊,”男人从兜里掏出烟来,“能不在家门口儿这种地方布防吗?”
裴修言叹了口气摇摇头,“那就是找不到了。”
“你找什么东西跑县政府找去?”
“找一件被政府扣押的东西。”
“大么?”
“车。”
男人给烟吸上一口,然后吐出几个圆形烟圈儿,“你找错地儿了。”
“那该去哪儿找?”
“跟我去吃口饭去。”
“你不是说外面有沈自峰的人?”
“你怕了?”
“走吧。”
“等会儿,把你要紧的东西带上,这地方别住了。”
裴修言想了想,带着大包未免有点现眼,索性先在网上办理了续住,洗漱用品和衣服再买就可以,然后只给包上的挂链解下来放进口袋里。
男人皱了皱眉,“就这玩意儿啊。”
“走吧。”
“这你对象儿给买的?”
“嗯。”
是一个很普通的背包挂件儿,一只AJ小鞋,之前景融从自己包拆下来然后给裴修言挂上了。
男人搓搓胡子,“真他妈服了。”
裴修言和男人走出门,然后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从电梯出来,男人给他使个眼色然后裴修言从后门先拐了出去。
俩人在门口的包子铺回合。
“就不爱带你们这样的人质行动,长得死高,太惹眼。”男人买了三块钱的包子。
“警察还嫌弃人质啊。”裴修言冷冷地说一句。
“我又不是什么好警察。”
“这就是你说的午饭?”裴修言指了指手里的包子。
“这不是我的。”
男人带他三拐两拐到了一家川菜馆,店面不大,看着也不像特别干净,是那种巷子里的苍蝇馆子,但是炒出来的菜锅气十足,由着上菜的手从厨房一路将香味传到外头去。
餐馆的桌子还是用的那种玻璃垫板,积了一层油垢。
“刘哥,给炒个辣子鸡,再炒个黄牛肉,然后再来半斤散白。”男人看了眼裴修言,“你就别喝了,不知道你什么酒量一会再晕了。”
“你们执勤时间还能喝酒啊。”男人似乎随时都满身挂着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