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阿姨见状,有一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不是小辰朋友吗?”
“叔叔,我们确实不是梁辰的朋友,我们没见过梁辰。”裴修言语气平和地托出。
“那还来干什么?!”梁叔叔给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出去,我们家不欢迎你们,以后也别为梁辰的事来找我们了。”
裴修言走上前去,然后对着梁叔叔的耳边说了几句。
梁叔叔看着裴修言,然后又回身看看景融,对着梁阿姨说,“菜买回来了。”
然后又对着裴修言他俩,“你们跟我来里屋。”
景融这边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裴修言是跟梁叔叔说了什么话,跟着进了里屋。
里屋的卧室向阳,这会被阳光晒得透透的,温暖而干燥。
床铺是简单的格子样式,书桌和书架一体,书架应该是后来因为书太多不够摆放,地上也整整齐齐地堆叠了几摞书,房间的主人很明显,是梁辰。
“你怎么知道小辰不在了的?”梁叔叔先问裴修言。
梁辰不在了?景融转过去有点震惊地看着裴修言。
“您家,这不是没搬走吗。”
“嗯。”梁叔叔眼睛垂下去,“怕小辰回来了找不着家。”
“什么时候的事。”裴修言问。
“刚从北京调职回来没有一个礼拜。”梁叔叔看看书架子上的书,“他们那伙人哪能留他呢,连葬礼都没法办。”
“阿姨也是因为这件事。”
“嗯,她本来心脏就不好,梁辰出了事之后没敢告诉她,但是当妈的孩子出事了哪有能瞒住的,知道之后就这样了。”梁叔叔摇摇头,“她这样也挺好,人都说糊涂人最幸福嘛。”
“梁辰的事,叔叔您怎么看的。”裴修言只觉得喉头干涩地不行,话讲出来要割伤他的咽喉。
“怎么看,”梁叔叔苦笑一声,“他刚考上庆北公务员的时候,我们就想着,孩子出息了,绝对不能给他添麻烦,之前他有个叔叔送来的烟卷里都是钱,我们当天晚上连夜给送回去的。”
“就是怕有一些个有心之人利用我们把梁辰给坑了,那时候我就告诉梁辰,庆北是全国的人才和心眼都长满了的地方,让他处处多加小心。”
“前两年的时候,梁辰因为材料写的好,挺受领导赏识的,我告诉梁辰,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做对不起身上那身制服,对不起给他推上去的老百姓的事,现在想想,兴许是我告诉错了。”梁叔叔边说,边努力地睁大眼睛,许是在抑制眼泪从眼眶砸出来。
“叔叔您也觉得梁辰是因为这方面,才出的事。”
梁叔叔看了一眼裴修言和景融,“你们来找我,是为了从我们这拿证据去对付苏明理吗?”
“坦白来说,我们本来是打算找梁辰本人的。”裴修言低下头。
“你们也是庆北的?”
“我大学和梁辰是一个学校的,应该叫梁辰学长,今年刚要毕业打算留在庆北做律师。”
“你呢,小伙子。”梁叔叔转过去问景融。
“我在庆北,自己开了个小工作室。”
“小伙子,不是叔叔不相信你们,主要是,唉。”梁叔叔叹了口气,还没等说完,就被进来的梁阿姨打断了。
“这两个小伙子留这儿吃饭吧,梁辰今天从庆北回来,阿姨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成,你先去做吧。”梁叔叔挥挥手。
“你们看见了吧,”梁叔叔转过来对着景融他们俩,“不是不相信你们,你们看看你阿姨这副样子,叔叔也不是没有自私的心理,我当然也想能找人把梁辰的案子翻过去,光明正大地给梁辰,给梁辰办个葬礼呢。”
两位失孤老人,如今最大的心愿是给儿子光明正大地办葬礼,讽刺又心酸。
“叔叔是觉得,梁辰肯定是把他能做的都做了也没能把那帮人怎么样,现在看你们两个再把自己搭进去可怎么办呢。”
裴修言想了想,有点难以开口,但还是开口说,“叔叔,我父母去世了,母亲和妹妹是在一场车祸里出的事故,母亲过世了,妹妹现在还在医院,因为苏明理肇事的人还没抓到。叔叔,来找您也是没办法了,我得找到这些人。”
景融听着两个因为权势与背景遭难的普通家庭的对话,权与钱本该是能助人幸福的途径,但是如果人追求自己在这个世界肆意通行的权利,那就要有人为这样的贪婪买单,权力不加上限制只会是痛击他人又没有后果的利刃。
梁叔叔本来因为梁辰的事一直忍着没有落泪,这会听见裴修言的话,却忍不住眼泪落下来。
“孩子,你也是苦孩子。”梁叔叔拍拍裴修言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