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许亦为陷入深层睡眠,严飞就会跳出来接管这副身体。但严飞力量有限,无法控制这副身体做多么夸张的事,而且许亦为不醒,严飞控制身体时就是闭着眼睛,很像是在梦游。
严飞虽然是人格,但也需要休息,他不可能晚上活跃白天也保持着清醒,于是在几天新鲜感过劲儿之后,严飞也失去了性质,晚上总要睡上几个小时。
以前严飞是很少做梦的,他是个心里不纠结的“人”,极端的自私主义,但回来梦城以后他却时常梦到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和桥段。
说是光怪陆离,却又有自己的一套逻辑,只是收尾并不衔接。
有一次,严飞梦到自己正在追杀自己——这听上去是不是很扯?但梦中的剧情就是这样进展的。
严飞不仅追杀长得一模一样的许亦为,还追杀其他世界的严飞,他就像是真的可以随意穿越时空似得,不知疲惫地去往各个小世界。
每杀死一个许亦为或严飞,他就可以吸收对方的意识和能量,获得更强大的精神力。
严飞在梦里纳闷儿着,同时也感到非常的亢奋。
杀自己当然不犯法啦,而且这种随意穿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法无天、无拘无束、肆意畅快的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一旦沉浸在这样的感觉中,那些梦中的剧情就变得额外清晰。
严飞不能以现在的身体面貌去袭击其他世界的自己,于是就用夺舍的方式,比如他变成了陌生的加油站员工,用点燃油枪的方式袭击许亦为和林寻。
醒来以后,严飞兴高采烈地和许亦为分享自己的梦。
许亦为却表现得很淡漠,还说:“难怪我最近总梦到血腥暴力的东西,原来是你在意淫。”
严飞对此非常不满:“这怎么是意淫。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能去往平行世界,你要做些什么?拥有这么逆天的力量还不能为所欲为的话,也太憋屈了吧!”
许亦为依然很平静:“那么杀掉其他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严飞回答:“获得力量啊!千万个自己就是千万个流落在外的细胞,把所有细胞都集中在一起,会变得更强大。”
许亦为又问:“那么变得更强大的目的又是什么?”
严飞嗤笑:“变强大了就像干嘛干嘛了,目的可以是任何事。”
许亦为从容且步步紧逼:“比如呢?”
“比如……”严飞迟疑了一瞬,“金钱、权力,或者是……”
严飞发现他给出的答案非常无力,连语气也不那么确定了。
金钱,他们现在就拥有了。权力,当金钱到达一定数字之后,权力自然也会有。不过金钱和权力都是没有上限的,总有更高地位的人在上面压着。
然而当时空穿越真的实现时,他还会在乎区区的金钱和权力吗,这些唾手可得的东西还具备吸引力吗,获取它们的过程还会分泌多巴胺吗?
哪怕只要现在想像那样的画面,他都觉得乏味。
严飞喃喃道:“主宰他人的生死,有一种做上帝的快|感。”
许亦为回答:“杀的人多了也会麻木,有一天当这件事也无法满足你的时候,就要再去寻找更有快|感的追求。难道在三维世界还有比杀人更刺激的吗?”
是啊,当一个人养成杀人习惯之后,通过杀人培养出来的刺激感,它能维持的周期就会越来越短。这就像是吸毒一样,毒瘾出现的时间越来越提前,不吸就浑身难受。
严飞刚要接话,许亦为却再次开口:“你醒醒吧,你没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想这么多没有用。别忘了咱们此行的主要目的。”
严飞这才猛然醒过神:“还有多久?”
他问的是死亡倒计时。
许亦为回答:“六个月。”
六个月。
这个数字令严飞消沉了很久,他的性情大变也直接影响到许亦为的心情。
连续数日,两人都没有去关注唯一的“亲人”林寻的变化,直到某一天下班回家,就在自家门前的便道上,他们一同亲眼目睹林寻和余寒站在林荫下亲吻。
严飞惊呆了。
但震惊归震惊,与此同时他也发现这具身体里不断翻涌的另外一道情绪,而且这在以前是从未发生过的事。
许亦为居然有情绪波动,而且是非常负面的波动?!
严飞的震惊很快就变成了好奇和刨根问底,他暂时将自己生出的不愉快情绪抛到一边,转而调侃起许亦为:“自家的白菜被拱了,不爽了?”
许亦为没理他,心情持续阴沉着。
严飞又说:“这种心情我能明白,好歹是吃咱们家的饭长大的,那小子是什么东西?”
这之后严飞还说了很多话,一会儿说他们和林寻年纪相差太多,有代沟了,不太理解现在的小屁孩审美,也不知道她整日闷闷不乐是在闹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