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益达有些混乱地解释着,听上去像是语无伦次,但又的确听不出什么明显的漏洞。
“我有 182cm。我爸和我爷爷都是大胖子,他们说我以后也会成胖子。你有多高,我看你比我还高一点。”
“184cm。”
得到的回答并不热情。
“你看着可真结实,这身上都是肌肉。你经常锻炼吗?我喜欢踢足球,踢中锋的,9 号位。他们都叫我昆州托雷斯。”
“嗯,我也喜欢踢足球。不过我和你的位置不一样,我踢的是防守型后腰。”
第三十六章 回忆(四)
“我是谁?”
这是一个历史久远的哲学命题,无数先贤,先哲们苦苦思索而不得答案。却又前仆后继,锲而不舍地不断追问的问题。
这个问题,从智慧人类诞生开始,就已经有了。人类的大脑,就是用来思考问题的。大脑越发达,思考得越深刻。
越是思想深邃的人,越愿意思索这样深刻的问题。
为什么?
这不是他们在标榜自己的思想境界。也不是故作深沉,显示自己的举世独醒,茕茕孑立。这就是人类历史上那些伟大的哲学家们,所有足以写进历史的思想家们,确确实实关心,并亲自脚踏实地,反复琢磨、不断探索的问题。
“我是谁”,这是对自我内心的追索。极致的个人思辨。
因为越是思想深邃的人,就越追求真实地面对自己。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自己的欲望,隐藏的阴暗面。
这叫自省,自审。
那些伟大的思想家,哲人们,认为,只有真实地审视自己,面对自己的人,才有可能以更客观的态度,冷静,理智地看待这个世界。
什么是真正的自己,那是弗洛伊德说的“自我”、“本我”、“超我”。
“自我”,一个隐藏的,代表着黑色,晦暗,不可告人的目的和欲望的内心阴暗的“我”。“本我”,一个现实世界中,周旋于各种人际关系中,善于伪装,也被迫伪装的,介于真实和虚幻之间的“我”。
最后的那个,是想象中的,代表着未来,光明,寓意着不断发展,不断自我完善的“我”。“超我”,是最好的“我”,是希望中的“我”。
可惜,“超我”是最不真实的,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我”。他可能是高屋建瓴,高瞻远瞩,也可能是水中望月,空中楼阁。
我说得对吗?
认识世界之前,需要先认识自己。
正确认识自己,是正确认识世界的前提。连自己都不能够真实对待的人,还想要去认识世界,指导他人,那就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就是装腔作势的“虚有其表”。
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知道,我无法直面这个问题,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不是一个能够冷静客观地看待自己的人。我不能正视自己的欲望,我已经习惯了把它们都掩藏起来。不然人知道,不给人看见。
不让别人看见,就更不可能毫无保留地面对它。
这是人的本性,本能。
我确定,自己既不是能够正视自己内心,审慎地看待自己欲望的圣人,也不是道貌岸然,自我标榜的伪君子。
不是《笑傲江湖》里的方证大师,也不是《天龙八部》里的鸠摩智。可是我觉得,我很像是岳不群。
很像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是谁。永远不会知道有我这样的一个人存在。永远不会知道,我愿意为你做的一切。”
“也不对,其实我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事情。我一直都只是在做自己,做一个和你无关的自己。”
我可以告诉你,在我成年后,我所有的梦境,都和你有关。
有关,不是说梦境里出现了你,而是说这些梦境的出现,都和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的是你直接现身在梦境中,有的是梦境因你而起,在梦境中影射你的存在。有的,是梦境里的某个人,在暗示你。
有一种梦境,只是在某个特殊的时刻才会出现。
我无法跟你描述这种梦境,可能是你出现了,可能是梦里的人在和我对话时提及你,还有可能是我在梦里想象的你。
但无一例外,这些梦境出现后,我的心,都像被一柄利刃划过。那种无法掩藏的,难以名状的疼痛感,即便是在梦里,也让我痛苦不堪,满头大汗。
“你知道什么是真正伟大的爱情吗?”
我当然知道什么是伟大的爱情。
长久以来,我不是一直都认为我自己就是这种“伟大的爱情”的实践者吗?我自己,不就是一段伟大的爱情的亲身经历者吗?
我自己不就正在“制造”着一段伟大的爱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