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两次地,跟我讲了很多他的故事,说了他怎么练习的爪刀使用,怎么练的手力。怎么下刀。他说的下刀是割在身上,割喉,是我自己琢磨的。
练手力很简单,举哑铃。
我家的哑铃可不是你们练习的那种。我的哑铃是用厂里的大钢球自己焊接的,每个球有 20 斤,每个哑铃有 40 斤。一对,就是 80 斤。
臂力还是蛮力,背后下刀,割喉杀人,要的还有巧力。练巧力的方式是针线活。你们看到我那只工具箱里装手机的布袋子,那就是我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那就是练手的巧力。
我怎么练的?
简单,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是家里最清闲的一个人。浦梅在做生意,经常到处跑。两个孩子在上学。只有我,无事可做。
打造刀具,就更简单了,我和宋建军学了 2 年的车工,木工。原本是想以此纪念我的父亲,至少我学会了一样他生前掌握的技能。不要认为我是有了杀人的念头以后,才学习做刀的。
做刀的目的,不是杀人。是纪念人。
我在昆州水泥厂工会,有一间很大的办公室,是用老式的教室改建的。我的车工工具都在里面。
工会名存实亡,浦梅越来越有钱,在外面买了地基,自己建了房子。房间更多了,浦梅给我在楼顶留了房间,放我的东西。
包括我的那只工具箱。
我家老大只喜欢读书,对我的那些工具没兴趣,不会去翻。老二调皮捣蛋,但是和我关系很生疏,只和他妈亲,也从来不去碰我的东西。
所以,它们都是安全的。
问题二:如何选择的杀人时间,地点,对象?
1997 年,98 年,我在工厂里无所事事,开始帮着浦梅跑云城,其实也没多少事情,就是跟车压货上去,再在云城收了货,等浦梅在下面联系好车,屯好货,再上去接我。
第一次用刀杀人,就是乘车去云城之前。
我在昆州水泥厂里等车,杀完人,上车走人。15 天后,才从云城乘车回来。没有人怀疑我,因为案发时我都不在。我回来时候,连排查都已经快结束了。
你们知道矛盾吗?
一边是我对浦梅的不屑于顾。一边我却又在享受她给我的物质生活。
新款手机,越来越好的家庭物质条件。我成了她的附庸,而且还是我最看不上的物质生活的附庸。
每每想到这些,我的心里就像有无数的野马,野驴在奔跑。像是有一个声音在催促我:动手,动手,动手。
对手动手,当然不会是浦梅。杀了她,我的孩子就没有妈了。我的物质生活也就没有了。只能是别人。
出手了,杀了人了。那些野马,野驴,就安静了,就不再奔跑了,就乖乖地在地上吃草了。耳朵里也就没有风声了。
第一次杀人,选在了昆州水泥厂,因为我对昆州水泥厂是爱恨交织。对昆州水泥厂里的人,更是满心恨意。这不是我当时的想法,是事后,我自己琢磨出来的。
每次要出发到云城前,我会随机选一个地址,让货车司机来接我。然后算好时间,提前出发,在目的地附近搜索合适的对象。主要是那些单身,独处的女性。
杀完人,上车,离开。
只有一次意外,那家小商店里,除了那个女人之外,还有一个小女孩。杀了她妈,也就只能继续杀了她。杀完她们母女,我心里也反复问我自己:如果那个小孩子不是女孩,是个男孩,我会还会杀他吗?
不会。
我不会杀男孩。
我自己就是家里的独生子,我自己又有了两个儿子。所以我不会杀男孩。
选择女性作为行凶对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爱也爱不起来,恨也恨不起来的浦梅。
我怎么可能爱她,她连一篇完整的文章都读不完。我是可以写几千字报告的人。我又怎么能恨她,她几乎就是我的第二个母亲,照顾我的起居,饮食,给我生了两个儿子。
老大还让我成为整个水泥厂的关注点。
老二媳妇出事的头一天晚上,我去肖笃云家里找人。肖笃云,现在是昆州一中的教务处主任,和学校的人打交道打得多。我想让他帮忙拉拉关系,把小孙女安排到昆州二小读书。
他也不是在敷衍我,也不是拒绝我,更没有坐地起价。但是看着他打电话,找人安排工作,有时候表得和别人熟络无比,各种交际手段使用得游刃有余。有时候对自己的手下又强硬,还有点颐指气使的味道,我就燃烧了。
这些事情,不是我当年做过的吗?不是我当年用过的吗?现在,当年那个被我看不上的仓库保管员的儿子,变成了当年的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