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稳地在娘家住着,钟自舟也没有再找她,每天她给林保平买菜做饭,不时在电话里指导小高解决一下单位里的突发问题,有空再出去小区街心公园走一走,她清闲得有点无所适从了。
娘家这边是个六加一的老小区,车库很少,私家车大多停在小区楼栋前。林晓维的车在楼下停了两天。
周五晚上她在外面订了三桌,答谢丧事期间单位里帮过忙的同事。
徐康帮她订的德悦食府,一家老字号。
她本想下午回趟家换身衣服,想想还是算了,她不想万一遇到钟自舟,晚餐前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林晓维去得早,跟徐康一起把菜式敲定了一下,又选好烟酒饮料。
从内心里,林晓维是不喜欢这种迎来送往的场合的,不管是丧事喜事。里面常包含不少跟随的客情。真正情谊深厚的总是少数。世间哪有那么多完全真心实意的朋友。
但临到自己头上,她又不得不跟随潮流和风尚。不组织答谢,会显得人不懂事和另类。
韩总也被请来了,还包括好几个基层部室领导,林晓维把吕月也叫着了。
林晓维只在开席的时候,对大家在张秋丽生病期间和病故时给予她的关怀简单表达了谢意,也顺便感谢这些年大家对她的扶持和关照。韩总又总结了几句,不外乎劝导她接受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以后照顾好剩下的老人,又顺带表扬了一下他领导下的这个温暖的大家庭。
后来,因为各基层部室领导到得很齐,答谢宴进行得越来越像是单位对林晓维的欢送会了。林晓维开了车,推脱不能喝酒,不开车来的就都放开了。因为韩总也是个放得开的人,酒桌上越喝越豪迈,几个人跟着韩总一起喝得捋胳膊挽袖的、热烈得不得了。
今天小高倒是挺老实,没有上前,坐在后面女桌上,一副桌长的架势。倒是显不出一向快人快语的李秀丽了。
吕月挨着林晓维,抽空问问她家里安置得怎么样,又问她后面有什么打算没有。是不是真要在家休息了。
林晓维笑笑,“可不真在家,我都退了呀。”
“不想再出来找点事做做?”吕月问。
“你给我介绍啊!”林晓维随口一说。
“你想出来吗,我真能给你介绍介绍。你干这么多年人力资源了,劳资、社保、教育、调配,都明白,人头也熟,想找事做很容易。”吕月说。
“是嘛,我考虑考虑啊,等我在家里呆腻了,就找你帮我联系啊!”林晓维答着,跟吕月碰了一下杯,又被一旁韩总招呼着一起去女桌敬酒了。
一个晚上,她以茶代酒,头也有点晕晕的了。
送走所有人,林晓维最后一个离开的。吕月走时跟她约着找时间把那顿错过的饭补上。
刘峰餐前把韩总送过来就走了,韩总直接指定不沾酒的徐康饭后送他回去。
还了该还的人情,又办了一件必须办的事,林晓维并没有觉得松懈下来。她驱车回家。一路想着一会儿见到钟自舟,是不是要把两个人的事情彻底解决。
如果他已经识趣地搬走了是最好,但以她对钟自舟的了解,他的脸面还没找回来,他肯定不会这么痛快地善罢甘休。
她有点头疼了。
在地下车库,她没看到钟自舟的车。家里黑洞洞的,他不在。
两天前他买给她的两块芝士蛋糕连同盒子一起摔在地上,扁塌塌地一摊。家里其他地方好像也没有多大变化,她进他的卧室看看,所有东西还在,明显连整理都没整理过。床上的被子乱卷成一团,像个狗窝。
林晓维洗了澡,又顺手洗了几件衣服,躺下时已经不早了。
可能在自己熟悉的床上睡得比较安稳吧,半夜钟自舟回来,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直到他闯进她的房间来,抓着她的衣领把她摇醒。
她睁开眼皮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你干嘛?”她使劲挣脱他。
他也不说话,在黑暗中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又抽什么疯?”林晓维坐起来,往后缩了一下身子。
这样的场景,唤起了她的记忆,很多年前曾经出现过。她本以为自己早已淡忘了,但怎么可能,那么让人痛彻心扉的夜晚。
“说吧,都到哪儿去了?”钟自舟说。
林晓维抬手按亮台灯,缓了一口气,“你不是看到我在我爸家吗?你今天上午不是特意去转了一圈吗?”
钟自舟咳了一声,“前天呢,以前呢?”
林晓维还在继续她的话题,“你都到我爸家楼下了,怎么就走了,就是看一眼我人在哪儿吗?”
钟自舟不接话 ,脸有点黑,“你自己说吧,那个男的是谁?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景顺现代城那个,还送你房子那个!是谁?上回你借着跟米娅逛街去幽会,结果被老六撞上,是不是去见的也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