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呀,我没有见到秋丽姐最后一面。”葛阿姨的神色黯然了。
林晓维拉着葛阿姨坐下,给她倒了茶水过来,岔开话题,“葛阿姨,您现在过得怎么样,住在哪个小区,今天怎么到这边来了?”
“我家老头子走了八年了,糖尿病并发症,我现在自己住,在后园那边,离这不远。这个小区不是学区房吗,我外孙子家年初从这儿买的房,说是以后为了小孩上学方便。我今天是过来看看。”葛阿姨说。
“那葛阿姨今天中午就在这吃饭吧,我正好刚买了点菜。怎么样?您回去不也没事吗?”林晓维说。
葛阿姨低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刚来就吃饭哪!”
一旁的林保平大眼热切地闪着,接口道,“吃饭怎么了?小葛你忘了以前还在我家吃过饭呢!那时候你总夸秋丽包子蒸得好,还有糖三角也好吃。还说你怎么一包糖三角就露糖!”
“林哥你怎么连这个还记得啊!”葛阿姨的脸垂得更低了,脸上涌着羞赧的笑靥。
“爸你记性怎么这么好啊!”林晓维也笑。
“你不知道人越老,以前的事记得越清楚吗?想忘也忘不了啊!只可惜秋丽不在了!”林保平嗓子有点哽咽。
“好了,爸,”林晓维安抚地拍拍林保平的肩,又侧头对葛阿姨说,“那说好了,葛阿姨,您中午就在这吃饭吧,下午我再送您回去!你们先聊着,我去做饭。”
葛阿姨微笑点点头。
独自在厨房忙碌的林晓维听着身后客厅里,林保平和葛阿姨聊着往事,也聊着各自的现状,分开后的各自经历。最后的话题总是不约而同地转回到有张秋丽在的时光里。
说起来这几个月的时间不长,但林晓维觉得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父亲说起母亲了。在这个家里,已经许久没有人这样积极地回忆和纪念张秋丽了。
她默默听着,心里感慨又温暖。
葛阿姨逐渐不时过来探望林保平了。林晓维在的时候,也会跟葛阿姨聊聊天,三个人都特别放松。
与葛阿姨的重逢也勾起林晓维的少年往事。令她想起小时候去爸妈厂子里玩,葛阿姨总是领着她的小手到处溜达。夏天,葛阿姨带她去厂子后面的小丛林里,去摘长在地下的一种特别小的紫得发黑的小果子。一串一串的。酸酸甜甜的。
“徐康,你知道那种东西吗?我很多年没有见过了,都叫不上名字来了。”林晓维向徐康描述着。
“是叫黑甜甜吧,我小时候也吃过那个,小葡萄似的。”徐康说。
“对,对,就叫黑甜甜,我想起来了。也不知学名叫什么的。”林晓维恍然。
“维维,这个葛阿姨这么好,你想没想过给跟你爸凑合撮合呀!”徐康有一天说。
“我可不会主动提这个,”林晓维说,“他们都这么大年龄了,还是顺其自然吧,自己觉得怎么好就怎么处着,不过我不反对!”
接近年底了。一天,林晓维下班回来,一眼看到林保平新理了发,精神头也特别好。
她故意不问他。
晚饭的时候,林保平期期艾艾地问,“维维呀,明天又周末了,你明天有事吗?”
“没事呀,说吧,有什么事?”林晓维问。
“这样的,下午你葛阿姨给我打电话,让我还有你,明天中午去她家吃饭。说总是来咱家讨扰。还说她都跟她家孩子们说了,她家小辉和笑笑也都说还记得我,想见见我呢。你还记得他们吗?”林保平满眼期待地看着林晓维。
“我记得呀,我对笑笑印象深,就比我小一岁,头发总剪得跟男孩子似的,小学没毕业就架上眼镜了,是不是,跟葛阿姨长得一摸一样的。行啊,我明天没事,我带你过去。”林晓维痛快答应。
“你都记得啊,那太好了!下午葛阿姨跟我一说,我就跟她说了,我得问问维维我能不能去,我说我都答应我家维维了,有啥事都告诉她跟她商量。”林保平认真地说。
“看你说的,”林晓维笑了,“葛阿姨没说我跟我妈似的,就爱管着你呀!”
“你怎么知道,她就是这么说的!我跟她说啊,我习惯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身边人都是为了我好!”
“爸!”
“维维呀,爸心里有数着呢,我跟你葛阿姨现在就这样挺好的,有空坐一块聊聊天,互相说说话,回忆回忆年轻时候的事。现在还能找到多年以前的老朋友,不容易了,再过几年,还不知道能不能再有可以这样一起说话的人了!”
“爸!”
“维维,你怎么啦!你看我现在多精神,过了这个年根,我就虚岁八十了,我出去走一圈,谁都说我不像!我肯定还能再多陪你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