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银白绸缎如矫龙乍现,向他双足卷去。起先听到刘银蔷说要用其他防身物事,华妍雪以为定是暗器,却不想是至柔的腰带,当此际却是牵绊住人的最好武器。彭文焕身子反向下坠,一掌拍出,迫得银蔷也回转来,两人就在六楼楼口相斗起来。
这时他两人都已近在咫尺,妍雪心念电转:“彭师哥刚回来,云姝和他不大熟络,比试的机关,定然落在银蔷姐姐身上。”
但见她一味游斗,白色身形裹在剑光银缎之中,看得人眼花缭乱,每接实对方一招,都身形一滞。但彭文焕数次欲跃上高楼,也总被她以至柔克住至刚。彭文焕刀上风声渐重,剑灵立在最高层,也都已听得清清楚楚。刀光之中,那银色缎带如蝴蝶片片,最后只剩了手中一截,银蔷一笑掷去。
至此不论何人都看了出来,最后胜者无疑便是彭文焕。华妍雪心头大急,到这当口还一点可供猜详之处都没想到,紧盯着那条白色身影。她出剑亦越来越慢,那柄剑,柔光银辉,一望而知不俗,手握剑柄,柄尾犹有微光透出,照得她白生生的柔荑似是透明一般。听得彭文焕朗声大笑,已跃上顶层,轻巧巧闪开了趴在凸起的栅栏里看得出神的几个孩子,在刘银蔷稍后一步到达时,他已举箱在手。
刘银蔷微微喘息,胸口起伏,将剑反手入鞘,李盈柳上前,顺手接过那把长剑,理一理她剧斗中揉乱的发丝。
谢红菁难得噙出一缕薄笑:“文焕学艺方成,连闯数关胜出,技压当场,着实难能可贵,可喜可贺。如此你就是今年咱们清云的武魁了。”她有意加重了“咱们清云”四个字,似向他说明,他虽学的是清云以外的功夫,但清云仍将他自己人一般看待。彭文焕躬身笑谢,山上山下欢声四起。
刘玉虹笑意盈然的目光扫过剑灵:“接下来轮到你们了。刚才师兄师姐比试,一个个都看得很认真。至于是否真的很认真,或者说,认真观看有没有实效,便看你们能否解得我一道谜题。”
她自彭文焕手中拿过那只小巧描金文具,笑道:“你们来看,这只箱子里,原本放有一物,但它现在是空的。这件物事,在会武中你们刘师姐身上曾经出现过,现在呢,藏到了一个隐蔽之处,谁能把它找出来,完璧归赵,谁便是今年剑灵之魁。倘若两个人一起找到,那么也就不妨打上一架,看看是谁最终得手。”
剑灵哗然,刚才的比试那么激烈,谁能顾及刘银蔷身上藏了何物?刘玉虹笑待喧哗完毕,又道:“记住,你们只有一次寻找的机会。无论是谁,找了一次不对,今年的比试就算结束了。因为我们不需要等一个一个可能性被排除,最后才得到的胜利。我们要的是完胜,剑灵自己从推算到得物,这当中不能出半点差错。——当然,无论你找到什么,是错是对,都必须说出一个理由。倘若寻了件错误的东西出来,又讲不出理由,便是存心捣蛋,哼,我可不轻饶!”
华妍雪问:“总得指定一个搜寻范围吧?不然这里几十个人,我们又不见得一一去搜身?”
刘玉虹笑道:“自然不在人的身上,东西就藏在停云楼。限一柱 香内必须破题,不然也算无人可解。”
剑灵慢慢沉默下来,竭力回想刚才打斗的整个场面。李盈柳在点香。零乱的脚步声起,已有人向楼下冲去。妍雪没有动,停云楼不过是一个幌子,就这一柱香的时间,决不可能把七层楼搜个遍。而且自武魁决出以来,这里无人下过楼,那件物事无疑就在这个楼层上。
刘银蔷上楼以后,最早与之接触的是李盈柳,并且曾自她手上接过一把剑。再往后,围住她的人就多了。——那把剑如今又在何处?华妍雪游目寻找刘银蔷,忽而晒然一笑,那只描金文具极小,宽仅六七寸,何能放得下那柄剑来?
但机窍决然出在那把剑上,刘银蔷身边已无剑。一转头,忽见到芷蕾目光向一边去,那把剑赫然就放在刚才放描金箱子的台上,位置甚为显目,只是人多闹庭之下,却未必能注意到。她记起那穿透刘银蔷素手柔荑的微光,转向左走了两步,看到它的剑柄,光秃秃的连剑绦也没一条。
华妍雪笑了,是一颗明珠,她断定了是一颗明珠。放在箱中,大小正合适。
但明珠藏在何处?
她往焚去半柱香的香盘里瞅了一眼,自顾摇摇头。云姝十九笑嘻嘻的,目光有意无意大都落在这个素日精灵的女孩子身上,甚有期许。华妍雪手心里却已全是冷汗,甚至不敢再看芷蕾,从刚才那一眼中,便知两人思路一模一样,当真只争片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