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之中,江扶风不知睡了多久,她睁眼适应着光线之时,便见自己身处一陌生之地。此处居室修饰雅致,宽敞的屋内,所有的门窗却是紧闭,一并锢住了外面的天光,难窥半分。
而额角的伤口拉扯的痛感让她思绪慢慢回转,若是她猜得不错,昨日江父受陆悯思之意,借由整理母亲遗物把她骗至了江家,她这才被陆悯思带到了此地。
不多时,屋门被推开的声响传来,江扶风便见着陆悯思跨入门槛,接而她起身下榻看向泰然走来之人,“丞相大人,你把当朝官员软禁于自己府内,这般做恐怕不妥吧?”
“也得要有人找到证据才是。”
陆悯思扬唇笑着,他把玩着手里的玉扇,语调轻缓,“江家会对外、对行尘说,你因流连亡母故居而伤及心神病倒,留在了江家休养,暂不见人。我甚至还帮你早朝告了假,是不是很贴心?”
“丞相大人真是贴心,贴得我心肝疼。”江扶风咬牙切齿地嘲道,陆悯思亦不理会她的阴阳怪气,兀自走至桌边提壶倒着茶,还往她的方向挪来一杯。
江扶风睨着茶盏里的清幽之色,“现下我已经身陷囹圄,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设计我前来了吧?”
陆悯思捏着茶盏,问道:“你可知一人,名为‘天目’?”
听到这个名字,江扶风压住心头的惊色,面无表情道:“不知。”
而令她有些意外的是,陆悯思却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此人好些年没有出现过了,却是在你母亲房中留下了那块木牌,说明他至今仍在京中。你只需乖乖配合我,引此人现身,我自会放你离开。”
“我与这天目素不相识,你拿我来挟持他出现,恐怕难以见效吧?”
江扶风暗自猜着陆悯思与这天目之间的纠葛,回想起陆悯思的为人,难不成天目有着能够影响陆悯思利益之物?这才使得陆悯思尤为在意母亲的往事。
“不,你是师妹的女儿,他一定会现身。”陆悯思答得确然,让江扶风也不知他究竟何来的笃定。
“所以这天目是何人?”江扶风奇问,眼下她对于天目掌控的信息还是太过于少了,若是能知晓真名,还可以让系统检测一番。
陆悯思悠悠地呡着茶,“简而言之,就是当初师妹未嫁人前的倾慕者,师妹也曾对其垂过青眼。只是师妹嫁入江家后,此人就杳无踪迹了。”
“我怀疑他的真实身份定是个举足轻重之人,否则不会消失得那么干净。且他恰巧在那份羊皮卷出世之时再度现身,他一定知晓这其中秘密。”陆悯思道。
“丞相大人居于高位,那天目若是举足轻重,大人怎会不认得?”江扶风驳道。
“人天生就是喜欢演戏的,谁知道身边之人戴着什么样的面具做戏?”陆悯思眼里就是玩弄的讥笑,“就连当初江少主在牢房里的时候,不也同我做了场戏?”
江扶风干笑了两声,“大人不计小女子前嫌,小女子佩服。”
“我当初就已经把话敞明了,江少主选择了行尘而没选择我,那么将来之失,便是当日之择而成,这是你的事,不是我的。只要不影响我的仕途和利益,我是懒于来和江少主作对的。”
陆悯思不以为意地说着,江扶风却察觉他今日比从前好说话很多。
故而江扶风再试探着问道:“那陆恒一老先生呢?他尚在民间,无半点官职,你又何必将他藏于府中?”
她却见着陆悯思面色掠过一丝不悦,接着便听他冷声道:“我只是想瞧瞧,他知晓行尘就是他缅怀多年的小师弟,被欺瞒了多年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宿主,还有两日便是殿试了,殿试完毕后,所有进士的官职选配,皆需要你面试后编写考语作标准。若是届时你不能从丞相府逃出,恐怕就要错过此次人才了,这可是重要时机。】系统提醒道。
江扶风指尖敲着桌,“我昨夜至江家时留了暗线给柳臣传递消息,此时他应当已是知晓我的处境了。”
京郊一山林处,林荫繁盛而蔽日,杳无人音的荒野里,唯有飞鸟不时穿过林稍的动静。
彼时柳臣捏着一封密信,立身于一荒废多年的茅草屋前。他紧皱着眉,不时踱步于中,他瞄着天色,似是心底焦灼,又不时抬眸探着前路。
半晌后,一人从暗影里现出身来,他戴着一木质面具,浑身裹得严实,不漏半分,连着所言的声线亦是压得刻意,“柳公子,久等了。”
柳臣打量着眼前的神秘人,摊开手心里的密信,踌躇着问道:“这封落款‘天目’之信,便是阁下所写吗?”
“在下正是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