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话音方落,殿外撞门之声已响起,每一下颤动皆抖着殿内所有人的心,似鬼钟敲响一般叩紧着。
随即江扶风稳步走至殿门边,面色镇静地望着渐被摧折的门,“如今江山之重已托付在诸位每一个人的手里,我愿以身作界,抵挡在诸位身前,直至倒下——”
“姐姐!”
“江!”
程如宁和宣宜同时急喊出声,满殿尽是为江扶风之言所怔,许多人亦为之变了神情。
而下一刻,殿门已崩裂成碎片,扑向独身近门的江扶风。
踏进来的禁军见着伫立门后无比平静的江扶风,持着兵器欲冲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后陆悯思穿过重重禁军从石阶处走来。
“江少主,你这赴死的模样,还真是让人动容。”陆悯思置以评价道。
身后脚步声密密麻麻,殿内所有人尽起身拥在了殿门处,目光坚毅地望着逼来的禁军。
“小姑娘,别逞强。”睿王的嗓音悠悠而来,接而与晋王并肩把江扶风挡在了身后。
“天目,不,睿王殿下,柳臣是你劫走的么?”江扶风忽的问道。
睿王眼角含着耐人寻味的笑,继而他看着陆悯思,“是啊,陆悯思,你没发觉你算漏了一个人么?”
“陛下驾到——”一尖声细嗓穿过对峙的两军。
陆悯思不可置信地侧过头望向声源处,“不可能……”
只见老太监搀扶着皇帝至金殿前,其后还有着三人相随,江扶风辨出三人赫然是为柳臣、程遂安与李成书。
陆悯思领着禁军至皇帝之前接驾,“陛下,二位皇子意图逼宫造反,微臣已将二人围困于金殿之内,等候陛下发落。”
江扶风不等皇帝回话,只身下了台阶走近,“陛下,臣此处有一物欲呈给陛下。嘉元十五年至二十一年间,丞相大人科考陷害同窗,勾结百越使臣,贪赃进贡之物栽于他人,强加罪行于当时武将致其枉死……诸多罪证仅是那几年所行,却是害人无数,罄竹难书,搅得朝廷不得安宁!”
她从袖中拿出杨时琢遗留的书卷,其上尽是陆悯思那些年所做罪证,“今夜宫墙之变,皆由丞相大人假传圣旨而成,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丞相大人所言‘旨意’,断不是臣栽赃!”
皇帝冷冷看着陆悯思,“朕已是从柳爱卿处得来了瀛洲与百越勾结的簿子,若说朕这么多年错信了丞相是为有眼无珠,但丞相的字,朕可认得!”
眼见着阴谋败露,陆悯思神色不变,抬眼间却是迅然后退至禁军处,“难不成陛下以为,臣胆敢逼宫,是凭着这支禁军么?”
他笑得恣意,轻拍了拍手掌,似是对周围暗处有所唤,“皇宫里可调用的军已折损大半,剩下的皆为我所用……没有一兵一卒的皇帝,谁人能够护你?!”
皇帝身边的李成书已是色变,“不好。他唤来了百越军队——”
--------------------
第94章 终结
=====================
宫城之变前夕。
京中某酒肆处,往来人影稀稀。
角落里一男子独坐桌边,拎着酒壶兀自斟着,一杯接连一杯。
不多时,一裹着宽大衣袍的人径直走到了男子对座处坐下,“李大人可有什么烦扰,需以酒消愁?”
李成书始才从寻醉中回过神,抬眼望着对座之人,惊唤着,“柳……”
那声音方出之时又戛然而止,旋即他环顾着四处,欠身行礼,“先生。”
“李大人不必多礼。”柳臣低声说道。
“唉……”李成书愁眉仍不展,拖长声嗟叹不已,“先生竟敢冒着生命危险出面见我,李某愧不敢当啊。”
柳臣摆摆手以劝慰,“我只是那日见着你在扶摇书斋门前,似有心事。又恰巧路过此处,见你闷闷不乐,遂前来相问。”
虽是话如此,但柳臣却是早已暗自观察了李成书几日。在他被天目劫走至睿王府,了解了所有真相后,他知想要对付陆悯思,李成书是个绝佳的切入点。
听了柳臣之话后,李成书只是呡了口酒,眉眼处化不开的愁绪连着挣扎之色。
“我知道叛国通敌之事,江少主和柳家都是被冤枉的。”
良久,李成书开了口,嗓音艰涩,“这件事,是丞相大人有意去揭发的。而我本想为此争取,却被府内同僚拦下了。”
“丞相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可以说没有他,也就没有今日的李成书……可是越接近权力的中心,便越能发觉这其中的门道和我想的完全不同。”
许是酒喝得多了,李成书比之素日里话多了起来,他微眯着眼望着朦胧夜色,似是摸不着边,格外迷惘。
“丞相大人曾借我与江少主的关系,探听到江少主的改良政策而窃取功劳。我知晓后曾问过丞相大人,他却言,同为朝廷谋事,由何人提及皆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