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320)

便王桓之后一到阴雨天前就觉膝腕难受,虽有任镜堂药膏可缓解,可之后北上江上后却嫌其麻烦,是有疼痛也只忍着。

但时而半夜仍是被钝痛刺醒,本想下榻去寻膏药,却连行而不够,只好仍床上强忍,终是彻夜辗转,不能入眠。

又如今正值四月阴雨绵天,又行路奔波,近几日来谢宁能见王桓脸色有异,却其未曾言明,几次相问王桓仍只笑着摇头,然后便又是一番借此言他。

直到今日醒来,王桓从塌上起来时却猛然膝间一曲便要往前摔去,幸得谢宁眼疾手快上前将其扶住。

再有不依不挠询问后,王桓才就重避轻地讲述其风痛之症,却强调是由来已久,不过近来入山,山中湿气重,又巧碰清明雨季才有反复发作时。

谢宁本还想再嗔责一二,却又是知道如此婆妈话语与此人多说也是无益,便也只能只得无奈摇头,虽面上不悦,却仍仔细替其上药。

届时四月十四,以江上习俗而言,四月至龙舟前仍算清明之间。

从汶州而出至入山中,而王桓的痛发是愈发频繁,甚至有时可痛至一日。

虽说让谢宁得知此事后,王桓便是多有破罐子破摔,也分不清孰真孰假,便是时常腻着谢宁喊疼,让其替自己按揉上药。

总归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谢宁纵是嘴上骂话不少,但仍屡屡入套。

便此一行人刚行至穿山之河潦河流域,这几日王桓又是多有嗔痴,谢宁便让众人在河边滩涂外简单安营,暂歇几日再继续启程。

王桓却又取笑道:“不知为何,总让我觉得王爷如此之举,与烽火戏诸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啊...”

谢宁却是瞪了他一眼,厌烦斥道:“对,本王是雨下细行军,却是有人得了便宜来卖乖了。”

王桓见其如此也是笑着摇摇头,边掀帘外行边说:“既然殿下是决定此地暂时歇息,便是莫浪费了可一赏瑄遥雄山壮景的机会了...”

谢宁正想伸手抓住王桓手臂将他留在帐中,却伸手只能抓住垂帘,无奈之际他也只好快步跟着走出帐外。

二人沿着河岸并排慢行,河另一侧乃是瑄山峭壁,璧上青苔绿蔓,岩刚石墨。

今日王桓一身青白,玉簪攥发,双手负于身后,足上黑靴踩泥。

而谢宁如旧习惯玄衣,靠外之手手上执有红帱,靠王桓身侧之手食指与无名指始终轻携着王桓衣摆。

山风吹过,却迎面吹来三四白纸。

紧接着隔有山雾,能见一行缟衣素冠之人向二人迎面而来。

此行人约莫二十有余,当中有男女老少,领头之人乃一三十左右男子,额间素带,边走边往天上挥洒手上缟纸。

白纸成条,在空中竟如絮如缕,飘落不定,在山中翠绿间洋洋洒洒,至队伍行至王桓谢宁二人身旁,二人往边上为其让开道路,直到队伍离开许久,二人才要继续往前。

却二人还未走出几步,忽然有一串清脆的铃铛声响从身后向二人快速靠近。

谢宁一时警惕,立刻停下脚步伸手将王桓护在自己身后,就在他谨慎往后看去时,王桓却将谢宁拦在自己身前的手按下。

谢宁正是疑惑回头,却见王桓正咬着牙,摁在自己腿上而蹲下。

他面前是站着一位年仅五六岁的小女孩,手上正挎着一小竹篮,竹篮里放着几盏素白的莲花河灯。

谢宁此时才看清楚,女孩的手腕脚腕处都带着银镯,上面皆吊着铃铛,便是方才一路跑来时才带有如此铃声。

不待王桓发问,小女孩便从篮中取出一盏纸做河灯递给王桓,又取出一盏抬头递向谢宁。

二人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眼,疑惑接过后,王桓才笑着问道:“不知姑娘为何将此物相赠呢?”

小女孩脸上却露出紧张,绕过王桓往后看了一眼,才又对着他认认真真地说:“娘亲说,两位哥哥衣着缟素,但你们看着又不像是咱们江上的人,娘亲又说,你们脸色悲伤,想来也是清明时节思念亡亲,但又不能回家祭拜的缘故了...”

“所以便让我把白灯灯给你们,哦...这些白灯灯是咱们江上传统,到了清明时候,就沿河放白灯灯,白灯灯就会一直流到你们见不到的亲人那儿了,你们有什么想跟家里人说,就对着白灯灯说,你们家里人就能听到了。”

二人听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到队伍之后有一穿素服的年轻妇女,正对着他们和气微笑点了点头。

二人亦是感激不尽地抱以点头致谢,回头正要再谢女孩时,小女孩却已经飞快跑着离开。

王桓垂头看了看手中白纸河灯,是百感交集,他忽然回头,笑着对谢宁说:“看来这么些年过去,我的容貌仍旧潇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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