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206)

比之孟至源的诧异,李匪樵却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此局于黑子,看似早已了无生机,但事实却是平人皆不敢胆大尝试,这一步棋,并非保住黑子,而是给黑子留有对外突围的后路,于白子并非大事,但白子很快便会发现,如此小小一子,竟是让他本得胜在望的局势而难以进展,之后更会发现此黑子,竟成了它制胜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临风他...”孟至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心中所想,“临风他是以该棋子比作自己,用这棋局来将自己的野心告知于你啊...”

李匪樵这时摇头笑笑,道:“你我从前是真的小瞧临风这孩子了,但也未必,狗/逼穷巷,穷巷跳墙,人未至末路,谁都不会想要违背自己初衷。”

孟至源目光始终不忍离开那棋局,心中感慨难以消散褪去,片刻后他才又问:“那...那依老哥哥所见,临风与小桓,日后...日后会兵戎相见的一日吗?若真是如此,哎,当初又有谁能料到,曾经一同在都子监中学习玩耍的,后来又一起在京城之中玩乐消遣,最后竟是落得如此下场...”

“未必,”李匪樵这时决然打断,坚定看向孟至源,道,“临风权谋之心为己利,小桓算计之心却为国安,二人心思截然不同,若非涉及双方利益,他们是比任何人都不愿与对方有冲突,其实说到底,他们的最终目的大同小异,只是格局与追求罢了。”

此时一阵过堂风而过,李匪樵缓缓转头看向庭院,庭院的梨花树经一夜雨洗,更落凋零。

李匪樵沉望片刻,才略显哀愁地沉声说:“这也便是当年我将清辞远送遥山之意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清辞终究是命短啊,但现在想来,若清辞活到现在,以清辞追求与心性,只会更加痛苦吧...”

葭月已是晚秋,江中一带由秋至冬循序渐进,此时将近葭月中旬,秋风也是越发肃爽,怡都地夹江河之间,不算干燥,但早晚亦是萧凉。

腊月廿二,殷成凤诞辰。

早些年间侯府逆事接二连三,上一年更是因为侯门被抄,诞辰这般小事自然便被遗忘角落。

今年侯府终于得雪沉冤,王桓本也有提及要张罗准备,但殷成凤却连连阻止,只说平淡是福,平安是福,只望能够简简单单在家中吃上一碗长寿面,再与父亲请安,便是足够。

以便那日一早,王桓便从谢府离开回到侯府,那日便是陪着殷成凤先到殷家拜访其父殷周商,之后又在城中闲散游走,何不喜乐。

至夜归家,王桓坚持让殷成凤坐下等候,自己便带着青樽到后厨,说要亲自为其做一顿晚饭。但王桓哪里是会下厨之人,事事新鲜事事好玩,手忙脚乱只帮倒忙,而青樽更是有泪无处诉,最后实在忍不住,哭丧着脸对王桓道:“公子,您就坐着吧,等会儿我做好了拿出去,我跟二夫人说是您做的便是了。”

怎料王桓竟像是一直在等他这句话一般,青樽话音刚落,王桓顿时把手上拿着的大蒜丢回盘中,赞同地点点头,便走到厨房角落坐下,双手托腮笑着看向青樽。

青樽亦是无可奈何,最后将饭菜端出时,殷成凤虽嘴上对王桓赞不绝口,不停道竟不知小桓还有这等手艺,却于无人之际将青樽带到角落,从怀中拿出一小串铜钱放到青樽手中,轻轻拍了拍青樽脑袋,同情道:“好孩子,辛苦了。”

晚饭刚启,门庭便传来谢蓁蓁姐弟二人一同前来贺寿,殷成凤和王桓惊诧相视片刻,赶紧将二人请进屋来。

之后一夜侯府之中其乐融融,晚饭过后众人陪同殷成凤在院中赏月赏花,谢宁更是即兴表演一番刀法。

那夜月光清洒,花香艾艾,王桓看着众人脸上洋洋笑意,心中只道今夕何夕。

花落闲人归醒处,却忘当年人难醒。风流刀光献亲朋,亲朋却尽刀光处。看尽庭间月迎洒,血泪曾沾月间庭。该问赤子何时归,赤子笑答尽忠情。

再之后谢蓁蓁二人看天色不早也准备告辞,殷成凤本也道家中还有空余房舍,不如干脆留下过夜,但谢蓁蓁与谢宁皆再三推辞,殷成凤才没再强留。

将二人送至门口时,谢宁还是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王桓一眼,王桓今夜玩心已起,见其模样便趁着无人注意时走到谢宁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若殿下今夜还望有佳人暖床,看来还得趁月黑风高四下无人的时候,翻过高墙了。”

谢宁一听顿时两颊通红,回头瞪了王桓一眼,用力将其推开后,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不知所谓”便头也不回地迈上车中。

王桓看着谢家的车在胡八街上踢踢踏踏离开,他便笑着摇摇头,转身就往府里走去,只是走过中庭时,却见到殷成凤还坐在梅花树下,抬头遥遥远望皎皎月光,他心中不由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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