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乌纱似乎也有了向宫外蔓延的趋势,首当其冲受其遮蔽的,便是那淮南王府。
简氏的离世无疑让这阴云密布的淮南王府之上徒添了一道灰沉,只是此时谢宁宫中出事,王府内外被围,谢辽身体近来也越发不适,以至尽管谢蓁蓁心中是极尽哀痛悲伤,但她也不得不从简氏床边坚强站起,撑起这岌岌可危的淮南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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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晋升接到的命令,只是包围王府,任何人不得出入,却没有说要逮捕其中任何一人,而在谢蓁蓁再三询问到底所谓何事时,董晋升也有一句“卑职不过按公办事,还望郡主不要为难”而带过。
谢蓁蓁心中尽管再悲愤不已,但也是知道董晋升为人木鱼脑袋不知道变通,便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回到屋里后却越发的坐立不安。
而就在她想要再次尝试与董晋升硬碰硬而逃出王府去谈一究竟时,琳琅忽然鬼鬼祟祟地将一婢女从府上侧门带到她房间。
谢蓁蓁正疑惑,这婢女抬头之际才发现来者竟是孟诗云。
很快,孟诗云便将从孟至源和孟晚舟处偷听而来的昨夜宫中发生之事一一告知。
谁知谢蓁蓁一听到孟诗云说及王桓一事,顿时如丧失理智一般将房中桌椅猛地全部打翻。
琳琅和孟诗云不由得吓了一跳,二人连忙冲上前将她紧紧抱住,可谢蓁蓁嘴上依然是各种粗言秽语将王桓骂至猪狗不如,只是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时,她却不知从何时起,早已泪流满面。
孟诗云与琳琅对视一眼后,她上前轻轻摇着谢蓁蓁的手臂,紧张地说:“姐姐,此时不是再计较孰是孰非的时候了,还是想想该如何先把宁哥哥救出来吧。”
谢蓁蓁却又急又怒更是无奈地甩开孟诗云的手,说道:“如今我是连这王府的门都出不去,你让我如何去救他?再说,这是堂上公然刺杀之罪...”
“可是姐姐真的觉得宁哥哥会做这种事情吗?”孟诗云又急着道。
“知行自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谢蓁蓁烦躁不安地合上眼说着,只是说到此处,她脑海中仿佛穿过一丝明光,她蓦地睁开眼,而自言自语重复道,“知行...知行...自己定然是不会做出这般事情...那就是...那就只能是旁人陷害了!”
琳琅这是也像忽然开窍一般,忽然两步跑到谢蓁蓁面前蹲下,双手握住谢蓁蓁的手,紧紧盯着谢蓁蓁双眼,着急道:“小姐...柔化使者...柔化...银项圈...”
谢蓁蓁猛地回头看向琳琅,不过半晌她便立刻起来,随便套了一件黑色斗篷后,在琳琅和孟诗云的配合下,便悄然离开了王府。
她一路御马而向北府掀尘而去,到了北府门口后一直垂着头不敢张望,却不停地敲着门。
梁显扬此时正坐在书房正座之上,书房房门紧闭,里面只有坐下一个身着柔化服饰的男子正垂头而跪。
一杯又一杯清茶从喉中而落,却难以浇灭他心中的怒火和燥火,二人之间沉默早已有两柱香的时间,这时梁显扬才愤然将茶杯落在桌面,对着座下那人痛心疾首道:“你与阿爸自幼教导我,我们柔化旗人要行正思端,我们身上流着的是大漠上最高傲的苍狼的血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的是什么龌龊的事情!?”
谁知地上那人忽然抬起头,悲哀地觑着梁显扬,颤声而道:“少主啊,你若还记得自己身上流着的是大漠苍狼之血,那你能忍受当年我们受到的奇耻大辱吗?你能忍受背负着质子身份在这怡都城里卑躬屈膝过日吗?如今朝廷败落,正是我们一举报仇雪恨的好时机啊!只要淮南王府一除,这皇城之内我们还有什么阻碍...”
“放肆!”梁显扬忽然振声怒喝,“阿僖叔...我念着从小受教于你膝下便也还唤你一声叔...可是你做出这样偷鸡摸狗的事情,难道就不侮辱了万源神,就不侮辱了郎氏一族,就不侮辱了阿爸的名字吗?!”
谁知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两声敲门声,二人立刻警惕地闭上了嘴,梁显扬狠狠地瞪了滕僖一眼,才沉声道:“何事?”
门外侍从说道:“少主,淮南王府的郡主在门外求见。”
话音刚落,梁显扬顿时与滕僖相视一眼,许久未说话,门外侍从便又问道:“殿下,是请郡主进来稍作等候,还是让郡主先行回去呢?”
“让郡主在客厅稍等片刻,我马上便去。”
门外侍从一声答应后便转身离开,看着门上倒影渐渐远去,梁显扬才愤然站起,可走到滕僖身边时,却停下了脚步。
半晌,他沉长地叹了一声,转身弯腰便将滕僖扶起,轻轻拍了拍他身上灰尘,沉重道:“你先回去吧,这件事让我来处理,你不要让阿爸知道,回柔化路上也不要再生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