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长叹一声忍不住插言:“你们村里家家户户都如你家这般吗?”
丰收连忙解释:“回娘娘,村里大部分人家的日子要比奴婢家里好过许多,奴婢家里贫困全因父亲早逝,母亲生幼弟的时候又坐下了病根,身体不大好,奴婢姐弟们又年幼,平日里生活多是靠亲朋族人接济。”
皇后重新展颜:“原来是这样。其他人家的日子大多都怎么样?”
丰收:“回娘娘,大多数人家也是不买菜的,倒是逢年过节春耕秋收都会买肉打打牙祭,一年大概需要一到二两银子,家家户户也都养鸡,鸡肉和蛋都不用买,油和盐酱油等等大概一两银子就够了,衣服不是每年都有新衣,不过肯定有一身没有补丁的衣服,再加上一些需要淘换的被子等等,一年一两银子充充有余。唯独粮食花费多些,具体多少奴婢不太清楚,不过这些年日子好过许多,很多人家都会买一些粳米和白面吃了。”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孟蝶看向青仪:“殿下可都听清楚记住了?丰收在家一年的花销是半两银子。”
青仪点点头。
孟蝶一笑:“臣也说说臣的花销,臣吃的是粳米和白面,还有香米胭脂米等等,一年大概需要三十两银子;再说肉,臣每日每餐必有猪肉,鸡肉,冬日有羊肉,秋日有螃蟹,夏日有鲜鱼,偶尔还有鹿肉等等,一年只肉钱最少也要百两银子左右,油盐酱油这些倒是不多,一年最多十两银子,衣服每季最少两件,一件最少七八两银子,多则几十上百两。”
青仪眼里露出迷茫。
孟蝶笑得越发灿烂:“殿下觉得那叫丰收的宫女说谎了吗?”
丰收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奴婢所说句句属实,绝无半字虚言。”
皇后笑了:“快起来吧,孟县主是在教殿下学问呢。”
丰收这才起身。
青仪看看丰收,点点头:“看她不像说谎的样子。”
孟蝶:“那殿下看臣是说谎的样子吗?”
青仪看了看孟蝶,摇摇头:“也不像说谎的样子。”
孟蝶:“事实就是丰收没说谎,臣也没说谎,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可同一件事内容就是天差地别。”
“殿下,书中说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兼听是都听谁的呢?是一件事听臣这样有爵位的臣子说,也要听如丰收这样的百姓说,要听男人说,也要听女人说,最终把大家说的汇集到一起才是事情的全貌,知道了事情的全貌,殿下便可明辨是非。”
青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儿双眼奕奕放光的看着孟蝶:“我懂了,不能只听太傅的,还要听孟侍讲怎么说的,还要听听那些小宫女小太监说什么。”
孟蝶好悬没笑出声,只好偷偷掐了一把自己,心中向乔首辅告罪,她真的不是有意的。
太子妃则是已经不客气的笑出声,看向孟蝶的眼里带着钦佩,怪道母后说她有大才,深入浅出,也许现在青仪还不了解她今天这一番话究竟代表什么,不懂什么是等级差异,但是她给青仪举了个好例子,让青仪对多听各方言辞有了一个较为深刻的印象,无论是储君还是皇帝,最怕的就是偏听偏信。
皇后也笑,揶揄的看向孟蝶,还夹带私货。孟蝶扮无辜。皇后笑容扩大。
又闲聊了几句,孟蝶告退。
等孟蝶出了大殿。青仪从椅子上一跃而下,一溜烟儿跑到皇后身边,爬上皇后的宝座:“皇祖母,可以让她当我的太傅吗?”
皇后笑得前仰后合:“你这样说,不怕乔太傅伤心?”
首辅乔万鸣已奔古稀之年,他这个岁数正常绝对可以风风光光退休了,之所以还留在首辅的任上,其实已经不大参与到政事之中,每日重心都在教太子的嫡长子青仪殿下中。他也是青仪殿下明面拜的老师。
青仪一愣,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太傅对他是很好,可是他真的不想听太傅讲课。
太子妃再次笑出声:“母后,换我我也选孟蝶,她说的可比乔太傅说的有趣儿多了。”
皇后无奈的看着她:“你呀!”说着又把青仪搂在怀里:“青仪若是喜欢她,以后可以经常把她叫进宫里来,还有孟侍讲,那是她大哥,想来也是一样有趣的。”
想到孟渊,青仪连连点头。
孟蝶不知道她的举例子让一个小家伙对她念念不忘,回到侯府孟蝶洗漱后倒头就睡,今天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