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摇头,心道爱情真的会蒙蔽双眼,它一点也不想懂这些软弱的人和妖怪。
夏目半湿着头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一个人了。他扫了眼桌上的半瓶酒,装着酒的玻璃杯,问道:“你给银喝酒了?”
寺崎撑起手笑,“对啊,它和我讲了个小故事,想听吗?”
夏目望着寺崎,点了点头。虽然有点晚了,但是他还是想要知道,能让寺崎露出三分愁绪的事情。
寺崎拉着他在身侧坐下,推了推杯子,道:“陪我喝一杯?”
在两个月前,寺崎没在他面前喝过酒。夏目低头望了眼,又抬眸看向寺崎。
寺崎现在就像个在地里刨坑的雪狐,看似纯良,不知道在坑里埋了什么东西,半遮半掩地等着人去看。而他会好奇地踩着雪地当面走过去。
夏目叹了一声,说:“你给我少喝点。”
寺崎眉开眼笑的,点头应:“知道了啦。”
冬天的月,清高地挂着,星和云总和它隔了很远的距离。月亮似乎永远都在那里,所以有人会向它奔赴。
寺崎慢悠悠地和夏目讲述银的故事。
在生活纯朴的妖怪,遇到了同样善良的人类,分不清是哪个先动了心。于是想要更多的接触、更多的陪伴。可是呢,妖怪不曾开口挽留,因为人类有自己的家人、同伴,会被各种事情绊住脚步。他想要人类开心,而忘却了自己的初心。
他是一个妖怪啊,人类如果没有遇见它,说不定会找到更好的,可以陪伴一生的人。
银觉得不该这样下去了,喜欢的人类,已经被它绊住了脚步。向人类告别之前,银邀请了人类参加妖怪的夏日祭典。
给自己留下最后的回忆,便驱赶人类走远吧。银这样想,然后,混进祭典的人类小孩,给它创造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银可以拥抱温暖的人类,而人类也不会因此感到愧疚和自责。它会留在人类的记忆里,经久不散,直到人类彻底忘记它。
“你觉得人类有一天会忘记,那个妖怪吗?”
寺崎直勾勾地望着人类,像是在问:你也会永远记得我吗?
夏目睫毛轻颤着,说:“白月光和红玫瑰,最终都会变成人类心口的蚊子血,碰一下伤口就开始疼。”
“你应该不会让我落到那种地步吧。”
夏目半抬着眼看他,声音低低的,有点不太自信。
“我又不是银,也不是没有脚的植物。”寺崎笑着否认,倒空了酒瓶子。
“如果你在等我,那么我会向你靠近。但如果你走了,也管不了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现在,我可以亲你吗?”寺崎歪着头,轻笑了一声,弹了一下半满的玻璃杯。
“叮当”一声,响在耳朵里,穿透了心脏。
梅子酒颤动着,波纹一圈圈荡漾。
夏目耳垂、脸颊晕着淡淡的色彩,点了点头,低声说:“可以。”
“男朋友。”尾音缱绻起另一颗心脏,他们分明是可以肆意亲吻彼此的恋人。
寺崎抓起杯子,喝了一小口,捧着夏目的脸亲了上去。
没有放冰块的酒液,在口腔里弥散出味道,半酸半甜,混着残余的情绪,将人类拉进感官的迷梦。
人类在亲吻的时候为什么要闭上眼睛呢?寺崎有藏想过答案,也许是羞愧于见到面容;也许是视觉和触觉的信息过多,人类无法很好地处理;也许是可以更专注地投入享受……每一个,都不能很好地劝服自己闭上眼睛。
想要看见,想要靠近,想要触碰,想要得到,来自于喜欢的人类,全部的注意力。
但是,还想要追逐人类。从他身上学到的,好像比其他任何人的记忆还要深刻。
寺崎闭上了眼,不轻不重的力道,碾磨着嘴唇。宛如一头小小的幼兽,只会用舌尖寻找吸引自己的地方,再微微用力地吮吸。
气味、声音、触感,闭上眼后,知觉仍然清晰。
囫囵一吞咽,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移落手摸上夏目的脖子,引出了一声喘息。
莫名地,寺崎从些微的梅子酒里感觉到了十足的甜味。
夏目的胸腔起伏着,不稳到略显急促的呼吸交替了出去,热度像往脑海里放进泡腾片,咕噜噜地作响,沸腾成了一片空白。
明明伸出手是想要推拒,却下意识地先攥住了一片衣角。习惯,有时候会违背人的意志,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用了一点力气,像是想要填满心腔般,将人抱住了满怀。
情绪藏进行动,言语不明不白着,不清不楚,失去了该有的效用。
从窗外,飘进一声鸣笛,浑然的脑子似乎清醒了许多。
寺崎撑着夏目肩膀,低头看他。从绯红的嘴唇吐出微哑的话语:“我明天带着银走了,你不用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