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吃饭吧?我快做好了哦。”
夏目回了一个笑,他们肩上沾的雪,在温暖的室内渐渐融化,弄湿了半点衣衫。
人类,在寒风降临时,会关上门窗,让它吹不进房屋;在夜晚降临时,会寻找发光的事物,使燃起的灯光明亮;在死亡降临时,会走马灯一般追昔过往,将希望留给他人。
老师弥留之际,对他说:“我这一生,已经不留半点遗憾了。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一点都不像我的弟子。”
“有藏啊……你要好好活着,找到生命的价值和意义。”
箱崎明先给他布置的最后一个研究课题,并不新鲜。寺崎可以用搜集到的所有理论一股脑地回答他,可是那个人已经听不见了。箱崎想听到的,也不是这些。
他得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用自己的方法去研究,用自己的判断去得出结果。而这个过程,似乎足够漫长。
*
那家甜品店里好看的小伙子回来了,消息飘散出去,仅仅用了两天。
蜂拥而来的人们,将他围在视线里热情地观察,和一双沉静的眸子不期而遇地对上,分不清哪个先得出结果。总之,先避开的,一定是人类。
“你为什么总在看我呢?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有年轻姑娘脸色羞红,勇敢地发出了声音。
寺崎摇摇头,告诉她:“我在观察生命。”
你的,他人的,任何人或任何动植物,任何妖怪,都在他的观察列表里。
寺崎和夏目说,他好像找不到正确的答案。因为每个生命的回答都不一样,范围太广,他做不到完全统计。抽样调查又实在是不够靠谱。
他有些苦恼地诉道:“人类,为什么每一个人的答案都可以不一样?”
夏目望着他,提醒道:“你好像还遗漏了一个研究对象。”
“这是寺崎的课题才对,你是要参考其他生命的答案作弊吗?”
寺崎眨了眨眼,慢悠悠地缩了回去,驳道:“我才不会作弊。”
说着不会作弊的非人类,第二天差点把房子炸没了。
晴天一道惊雷,让这家“幸运”的店,登上了报道。
夏目冷漠地关掉电视,转头看向远远蹲在角落种蘑菇的寺崎。
“解释一下?”
寺崎捧着还有点灰黑的脸,哀叹道:“我在寻找生命的价值。”
换言之,在作死。
美和子匆匆逃离现场,夏目气得好几天没和寺崎说过话。
寺崎愁得干活都不利索了,吨吨地往面糊里放了一罐糖,愁到了优子。
“有藏啊,你还是去外面帮忙看店吧。”她委婉地说。
寺崎回想起热情似火的人类,犹豫地戴上了口罩,只露出一双明目。
一问,便沙哑地答:“天冷,感冒了。”
大冬天的,还感冒,可了不得。来自人类的热情丝毫不减,反倒愈演愈烈。也不知她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医生“朋友”,向他叮嘱了无数次注意事项。
导致寺崎一夜痊愈。
夏目听了好笑,藏起从外面收拢的小雪球冻他。寺崎毫不设防,蓦地打了个冷战。
“我都没见过你感冒。”夏目笑着拍了拍手。
寺崎挑眉,说:“我身体健康。”
“啪——”
雪球径直砸向他的脸,被一只手接住,散落的雪扑棱棱地往下落。
夜月眼眸幽深,沉郁顿挫道:“来打一架。”
没有妖怪要打,它都快发霉了。
夜晚,房子后面的一片空地上,笨重的雪球漫天地开始飞舞。
从一开始小小的一个,演变成足球网那么高的雪球,用时十分钟。
不想自家再次被报道的夏目,挖出两个雪球,砸了过去。
于是,个人战“不小心”成了混战。
砸啊砸,砸到了喷嚏连天,砸出了两个感冒。
“人类,到底还是脆弱的。”寺崎叹息地拿着玻璃杯给夏目冲药。
“阿嚏——”
夜月吸了吸鼻子,得到了黔已递过来的一张纸巾。
妖怪怎么会感冒呢?因为被好多有妖力的雪球砸到了啊。
体型大就是容易被砸中。夜月为自己的失败找了个相当不错的借口。
夏目许久没生过病,尤其还是在冬天罕见地感冒了。风早啧啧叫奇,夏目顶着同学们关切的目光,解释:“不小心掉进了半人高的雪堆。”
天黑黑的,也不知是谁干的,一大团突然掉下来的雪球,掩了他半身。哪有人会用术式打雪仗啊?真是过分。
寺崎冷不丁身体一凉,摸上了空荡荡的耳垂。
因为戒断老师的灵力,来后遗症了吗?他想着,听到了一声叹息。
店里来往的客人越来越多,优子忙得脚不沾地,痛并快乐着。
“招多个人手吧……”她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