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很自由,即便鱼池这么小,将它们困得严严实实。
泉水细流,波光粼粼的, 在空气中响着叮咚声。
倪知甜一直知道, 凌霁是一个很好的人。好到就算直到现在才知道被隐藏多年的分手原因,情绪始终稳定,他看起来没有生气,更不骂人,最多只是憋出几个无力的字。
“我不知道。”凌霁说。
倪知甜垂下眼帘。
其实当初的分开, 对他而言很不公平,她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 将自己的尊严看得比什么都要重要。但在那样的情况下,慌乱的她,只能做出这样不成熟的选择。
前世,倪知甜不明就里,以为自己被遗弃过两次。第一次是亲生父母的遗弃,第二次,是养父母毫不犹豫将她送回到孤儿院。当时院长奶奶非常生气,她说人又不是货物,怎么能说退就退?
这些经历,导致倪知甜在成长过程中,“选修”了一门关于安全感的课程。她害怕被“退回”,便小心翼翼保护自己。这样保护自己的方式,笨拙却有效,没有人告诉她这是否正确,她亦步亦趋地验证。
倪知甜悄悄地工作,赚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也不难。她用自己的方式,回馈身边对她而言重要的人,后来意识到这样的付出对凌霁而言兴许不值一提时,她退缩了。
背景巨大的差距,使得倪知甜没有勇气面对将来,她想,在二十岁不到的年纪畅想将来,是不是太早?内心的保护机制,令她毫不犹豫地提出分手,倪知甜不想再被“退回”。
现在,凌霁站在她面前,他说他不知道。
的确,他是有权利知道的。
倪知甜斟酌着言语。
抬起头时,她眸光清澈:“我——”
凌霁低声呢喃:“抱歉。”
凌霁从未刻意隐瞒过自己的家世。
分开那天,倪知甜讽刺他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他以为她早就知道。
那一年暑假,联系不上她,凌霁以为一切早就有迹可循,他以为她早就想分开。
“是我想当然。”凌霁说,“我应该问的,像你说的,长嘴就好了。”
“你长了嘴也没用。”倪知甜劝道,“当年我也没长。”
“我至少应该去查。”
“你父母帮助了太多人,按照慈善捐助的名单,一个个查吗?”倪知甜说,“查不到的。”
“那就是无解吗?”凌霁问。
当年分开,确实是一道无解的题。
因为,出题的人是倪知甜,她给的标准答案,就是桥归桥路归路,他们回到各自的世界。
凌霁曾说她的心真硬,只对他一个人硬。
沉默片刻,他又缓缓道,“可其实,你对自己更狠。”
倪知甜也没有这么潇洒。
刚分开的两个月,她心神不宁,那段时光于她而言同样暗无天日。
“算你倒霉。”倪知甜摊手,学着二哥和小哥的语气,像个无赖,“碰上我了。”
他们分开的原因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不甘心是难免的。
凌霁是在今天上午才猜到倪知甜是否认识自己的父母,原以为是父母请她离开他这样狗血的戏码,可原来隔在两个人之间的,从来不是什么难解的误会。
对于这一点,凌霁感到庆幸。
“是幸运,小小年纪就碰上你。”凌霁眼底染着笑意。
倪知甜默默在心底嘀咕。
不是吧,情绪稳定成这样?
“如果现在才认识
”凌霁说。
“会怎么样?”倪知甜好奇地问。
“女明星要怎么追?”凌霁认真地思索。
如今的女明星倪知甜,应该如何追求?
推着自行车接送、给她准备早餐、在课后带着自己私人家教给的精选题本与她一起刷题
都小儿科了些。
但有一点是相同的。
不管是现在还是过去,她在凌霁心中,始终光芒万丈。
“可能要出道?”倪知甜的语气也舒展了些,耳根却有些发烫。
“我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凌霁和她商量,“除了出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演戏呢?”
“我不会。”
“不会就学啊。”
“学也学不会呢?”
倪知甜一脸无奈:“好笨。”
夜深了。
早晚温差太大,夜风变得凉爽。
凌霁非常认真向她讨教追求女明星的方法。
“一颗真心?”倪知甜说。
“如果有童年滤镜,会加分吗?”
在倪知甜思考间,一件外套披在她纤细的肩膀上。
她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