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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契的第十三个比赛日,女单短节目终于正式打响。
何彗早早来到比赛场馆,看着空旷的坐席和零星的选手,心情颇为复杂。
“终于要来了。”她在后台站定,感觉心跳得有些快,一路攥紧的手心已经冒出汗来。
“难得见你这么紧张。”林晓曼打趣。
“这可是奥运会诶。”何彗原地活动起关节,“你当年第一次参加的时候,难道不紧张吗?”
“紧张。”林晓曼回忆了一下她那个年代的岁月,“但真站到冰场上的时候,好像就没那么紧张了。”
“6.0打分和现在不一样,可能一套三周接两周的节目就够用了。我当时满脑子想的都是一定要演好。而且当时我前一个上场的选手滑得特别完美,我越看心越凉,当时都快喘不上气来了。”
林晓曼难得忆往昔,何彗听得津津有味,好像心情也逐渐平和下来。
“咱们短节目争取把差距缩小。”林晓曼拍拍何彗的肩膀说道,“你在她前面上场,表现得好了,压力自然就会到她的身上。”
何彗点头,带上耳机继续完成热身的每一个步骤。
这是她自己总结的一套让心态更平和的方法。
——隔绝外界的影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眼前的每一件小事上,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和反应力,将身体的状态一点点往上提。
何彗一旦进入这种状态,谁来说话都听不见。
林晓曼便在一旁安静地坐着,侧头欣赏何彗全神贯注的模样,悄然勾起嘴角。
选手们陆陆续续来到场馆准备,后台逐渐变得热闹起来。
人一旦多起来,后台为数不多的一些热身器材和设施就成了大家争抢的地方。
李初妙看见何彗在跑步机上跑步,于是默契地打开在旁边那台。
可还没等李初妙跑两分钟,另一名金发碧眼的白人姑娘就微笑着打断。
“不好意思,这是我先占用的。我刚才在这里放了一块毛巾的,但临时去了趟洗手间。”姑娘虽然露齿笑着,但笑容浮于表面,看上去有些假。
李初妙觉得对方简直莫名其妙,她过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什么毛巾。更何况一条没有署名的毛巾,就能当作占位的东西了吗?
她指了指跑步机,回答道:“我来的时候没有东西。”
怎料对方只是一个挑眉:“我放了呢,可能不知道被谁丢了吧?”
李初妙感觉血压一下都升高了,这人是在阴阳怪气吗?
“我来的时候没有人,所以不存在这是你先占有的说法。”李初妙不想再和无赖纠缠,明确地拒绝了对方。
但那姑娘仿佛被戳中了什么痛处一样,一下就炸毛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粗鲁?”说着,对方还翻了个白眼。
李初妙无语,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接着,她也和何彗一样戴上耳机,聒噪的声音瞬间被隔绝。
那人见李初妙不是个好对付的,便跑到何彗身边,想要获得她的支持。
谁料何彗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对方站到她视线的正前方挥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何彗将跑步机速度降到最低,摘下耳机,茫然地看了一眼左边的李初妙和右边的白人姑娘。
“你......”对方以为何彗故意装傻,更加生气,一跺脚转头就离开了。
“她怎么了?”何彗不明所以地摸摸后脑勺,转头问李初妙。
“没事,奇怪的人罢了。”李初妙示意何彗继续热身。
虽然赛前经历了一次小插曲,但当何彗完成跑步、简单的陆地跳跃以及脚步练习之后,她已经出了一身薄汗,感觉神清气爽。
李初妙和刚才吵架的人冤家路窄被分在了一组,六练的时候气氛异常紧绷。
但李初妙很争气,在对方失误摔倒了一个的前提下出场,完美地将三组跳跃依次呈现。
两人比完赛于后台相遇的时候,李初妙还得意地朝对方挑了下眉毛,把对方再次气得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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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单的最后两组聚集了目前现役最强的十二名选手。
尤其是最后一组的六分钟练习汇集了何彗、图尔斯-玛丽亚、安娜-维多利亚、真田绘里子、康斯坦斯-席梦娜和莫德-米兰达的时候,观众们甚至不知道自己一双眼睛应该要看向哪里。
“欢迎收看索契冬奥会花样滑冰女子单人滑最后一组的六分钟练习现场。”央视通常情况下会跳过六练,用来插播按秒计费的广告,但这一次,却破天荒为了何彗的镜头而转播了这一部分。
冰场上,何彗的眼神沉静而专注,观察着自己起跳路线是否空旷,然后气定神闲地完成了3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