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逸庭沉默许久后,沉沉开口:“我有时候真希望你不是我和小然的儿子...”
如果不是小然的孩子,或许他就能狠下心来了。
贺宴礼身形一滞,俊眉紧皱脸上净是厌恶之色,他几乎回击道:“我也多希望我不是你儿子!我一想到身体里留着你的血,我都觉得我不配跪在我妈的墓前,怕脏了她的地方!”
贺逸庭苦笑着摇摇头,“你和我很像,你和小然也很像,特别是那股子傲劲儿,好像谁都看不进眼里,每次看到你都没法不让我想起她。”
贺宴礼随即嘲讽道:“你是怕想起做噩梦吧!”
贺逸庭没有理会贺宴礼的故意相对,他像是陷入回忆,神色透露着一丝笑意,语速也变缓起来:“小然很美,有她的梦不会是噩梦...”
贺逸庭想,如果他这一生真的有什么付出过真心难以割舍的,那应该就是叶然了。
那个为了他不顾一切,满腔热忱对他的叶然,却被他亲手害死的叶然。
他的结发妻子。
如果叶然只是叶然就好了,可惜啊,她背后有叶家,有一个控制欲极强的父亲叶闯,叶闯同意他和叶然的前提是他要入赘叶家。
贺逸庭无法忘记叶家每一个人看他的眼神,那种丝毫不加以掩饰的蔑视和嘲讽,骂他吃软饭,骂他贱骨头,就连身边的亲人朋友都在背地里笑他是靠女人的小白脸。
婚后,随着长时间相处,他和叶欢之间的问题也逐渐暴露出来。叶然的大小姐脾气、吃穿用度以及流露出的一些习惯规定都让他觉得无法忍受更无法接受!
就连他腿脚不利索的母亲过来家里小住,叶然也非要让他母亲换鞋进来,在遭遇他强烈拒绝后,叶然依旧我行我素,还说着:“只是换双鞋而已,阿姨会帮妈换的...”
渐渐的贺逸庭和叶然的感情就变味了,叶然会控制他大大小小的事情,大到工作小到一双袜子。
神色逐渐冰冷贺逸庭冷冷地看着在那指挥的叶然,开始后悔,如果他没有娶叶然就好了...
没娶叶然,他不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没娶叶然,他年迈的母亲也不会遭受非议最后郁郁而终。
贺逸庭的心底开始酝酿一个计划,一个早已在他心底生根发芽的计划...
这个计划的始点就是梁雪媛。
那时的他因为叶家的关系已经积累了资金和人脉,他开创了自己公司,很快他就盯上了和他旗鼓相当的梁家。
......
“噼啪...”走廊里故障的灯闪烁了两下后终于彻底不再亮了。
回过神来的贺逸庭收回视线,他闭上眼,语气没什么波澜的下了逐客令:“你回去吧,我也累了,待会贺言会过来。”
似乎是赌气,病床前的贺宴礼很快就朝门外迈去,似乎在展示自己的狠心。
闭眼的贺逸庭听到关门的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他望着窗外,神色平静,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或许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也是在想念叶然吧。
只是或许。
与之一墙之隔的的贺宴礼在病房门口孤身而立,他看向玻璃窗远方的天际,疲惫的眼里布满血丝,紧绷的面色让每一处轮廓线条都蕴藏着锋利寒意。
换药的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贺逸庭死不承认他确实没办法,但是私自挪用公司资金的事情...
贺宴礼的手指攥的发白,他像是被困在围墙里困兽,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管是叶欢还是他都不想再等了,他要冲冲破牢笼彻底搞垮贺逸庭!
贺宴礼离开医院的时候天际已灰白,贺言挽着梁雪媛刚好赶来病房。
医院门口,关越已经买好早点在车里等着了,远远地瞧见贺宴礼过来,关越摇下车窗朝他摆了摆手。
贺宴礼上车后,关越就把打包好的早点打开了。其实贺宴礼不怎么有胃口,但是为了不让关越担心还是把他打包来的早点都象征性的吃了两口,最后又喝了两口稀饭。
关越也跟着吃了几口,见贺宴礼不吃了他也放下了,又见贺宴礼眼底乌青,眼里也都是红血丝,嘴唇都干的的裂开了,关越顿时心疼不已,他拧着眉追问着:“这就吃饱了?我就说就应该请护工的,你看你熬的,都快成啥样了,你先睡一会,快到公司我再叫你。”
贺宴礼已经靠在椅背上了,他软软“嗯”了一声,闭着眼又说了句:“我这几天不回庭湾紫苑,我手头一堆事没处理完,叶家那边交接我还得盯着点,所以...找不到我就直接找王书源。”
这话相当于给关越吃了一记定心丸,不会再有之前找不到他的恐慌。
关越在贺宴礼额上落下一吻,他轻飘飘回道:“我知道,睡吧,我不会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