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贺宴礼眸子微紧,深邃的目光里难探究竟…
安静的走廊里传来上楼梯的脚步声。
“进来吧。”贺宴礼还未敲门,贺逸庭的声音已响起。
虽已是花甲之年,可贺逸庭眉宇之间依旧透露着器宇不凡,浑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贺宴礼进来时贺逸庭正在练字,金丝楠木的书桌上放着自己母亲的照片,贺宴礼看着照片里的母亲一身旗袍装扮长发揽在耳后,脸上洋溢着满足的微笑,而耳垂处的珍珠耳环仿佛可以透过照片一样正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贺宴礼将目光从照片处移开。
贺逸庭写完最后一个字,将毛笔放在笔搁上发出“啪”的一声,声音不怒而威:“酒庄的生意我听说你已经接触了关家的酒堡,什么不和梁家合作?这些事情你只字未提,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吗!”
贺宴礼面对质问倒是不急不慢,他先是扫了眼桌上的那副字,是刘禹锡的《浪淘沙》。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笔势虽清俊遒媚却内含风骨,点画丰满而富于变化,极具“中和之美”。
贺宴礼怎么会不清楚,梁家想分一杯羹,关家自然也没理由不来动这块奶酪。本来贺宴礼不想和贺逸庭的关系搞得如此紧张,可看老爷子咄咄逼人的语气,贺宴礼便也直接摊牌:“爸爸,根据我的调查,关家的原材料全部来自夏宁兰贺山,当地气候条件得天独厚质量上绝对上等,不存在和谁合不合作的问题,我不过一切是从公司角度出发而已。”
贺逸庭一声冷笑,好一个从公司角度出发,果然是翅膀硬了。
贺宴礼将视线从字挪开,语气却依旧慢条斯理:“爸爸,一个小小的酒庄而已,这点小事值得您动怒吗?还是说您动怒,是因为这块肥差没给梁家?让您的的岳丈大人没得到好处?”
“胡闹!你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你的一举一动又多人盯着贺氏吗!”贺逸庭忍着怒气。
贺宴礼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人,贺逸庭的双鬓已经有了白发,额间的皱纹也越来越明显,面对自己的发难明显力不从心,许多事情也都已经无能为力,看来是真的老了。
既然老了,就不要挡路,那就应该彻底放手才对
贺宴礼沿着书桌走到贺逸庭,双眼如鹰隼般注视着贺逸庭,手却将桌上母亲的照片翻过来盖住:“公司的股份我占了百分之四十五,您那边占了百分之四十五,叶家百分之十五,还有百分之五在梁家那边…如今贺言也大了,您打算匀多少给您这小儿子呢?”
贺言是贺逸庭与梁雪媛的儿子, 如今贺言也毕业了,以后自然也要参与到公司业务。
贺逸庭看着面前贺宴礼,这副野心勃勃的姿态和自己年轻时是如此的相似,就连心思缜密程度到雷厉风行的手段也是如出一辙。
僵持半晌,贺逸庭声音终于软了下来,叹口气道:“你…想怎么做。”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贺宴礼背对着阳光脸上晦暗不明,周身散发着寒意,他转过身来,居高临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贺逸庭,清冷的脸上眉宇凌冽,“爸爸,您也老了身体重要,是时候放手了,我本来不想这么快和您翻牌,但您步步紧逼我也没办法,不过如果您退位,我自会善待贺言,怎么说他也是您儿子,算是我半个弟弟,您认为如何呢?”
说是商量可却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贺逸庭却拳头握紧,情绪激动:“你...你...”
贺宴礼神色冰冷抬眼看向贺逸庭,接着说道:“您了解我的,即使您不同意我也有办法让您点头,而且这贺家的资产本来就是我妈留下的,外人碰不得,也没资格碰!那个女人怎么进的贺家我想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我妈是怎么死的你更清楚!”
他母亲叶然是因为贺逸庭出轨才抑郁的,最后出了车祸死亡,死的时候还背上了个出轨的骂名,只是这件事情属于豪门秘闻,知道的人并不多,这个家里除了老一辈知晓却谁也不敢说,也就只还他贺宴礼一个知情了,但当时叶然出事的时候他也不过五岁。
至于贺家现在的女主人梁雪媛,正是贺逸庭现在的妻子,不过模样却与他母亲有七八分相似,贺宴礼都不知道贺宴礼到底爱不爱叶然,爱的话就不会出轨梁雪媛,不爱的话,梁雪媛又为什么会出现呢?
虽然隔着距离,可贺宴礼的一言一句犹如重石每一下都准确无误的捶击到贺逸庭心中,贺逸庭犹如力气被抽空般瘫坐在椅子上,神态也没有了之前的威严。
书房里一片沉寂,良久贺逸庭精神倦怠道:“小然的事情…我知道你一直在怨我,…罢了罢了,我已经老了,你想怎么都随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