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的声音,于越那种心脏连接着全身都疼痛的感觉才稍稍有所缓解。
眼眶发热,让他控制不住的指尖发抖。
“你流血了。”
事故发生现场离检察院不远,附近发生重大车祸,很快就有人过来处理后续情况。
于越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全靠本能反应驱使在行动。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到医院。
等待代珩包扎伤口的空档。
他脸色苍白,整个人陷入后怕里回不过神。
代珩的左手手臂被挡风玻璃划了十公分长的一条口子,流了很多血,白衬衣都被染红了一大片,看起来触目惊心。
做完所有检查,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公寓。
代珩一路上说出去的话都没有得到回应,这会儿也沉默了下来。
明明受伤的是他,可于越的脸色却比他还要惨白。
进了门,代珩低头看他:“真没事儿,于老师,跟我说句话,行不?”
于越只是抬头看他一眼,然后挪开了视线,一言不发的走进了房间。
代珩舔了下干涩的唇角,盯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于越整个人都陷入自责的情绪里回不过神。
代珩会受伤都是因为他。
检察官本来就是高危职业,面对的危险超乎想象。
自己今天差点害死他
头疼的厉害,脑子里乱的像一团解不开的麻线。于越找到盒子,从里面拿出那张银行卡,然后从房间走出来。
代珩手臂上缠着纱布,正坐在沙发上。
视线落在于越手里那张银行卡时,眼皮耷拉下来,心脏开始空了。
终于要来了么
于越拉了把椅子在代珩面前坐下,把手里的银行卡推过去,喉咙干涩到说话都带起疼:“这张银行卡,我这些年存的钱都在里面。”
“都给你。”他说。
代珩半阖着眼,眸光淡淡的,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于越现在都没能从那后怕里面脱离出来,后背一阵阵的发凉:“对不起,连累你受伤。今天是我的原因。”
他们之间本来就出了一些问题,今天还出了这种事,于越不确定对方还愿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已经没法再思考其他,只想尽量去挽回。
于越缓了缓情绪,好半天才继续说:“刚才那个人,是昨晚家暴案件的丈夫,他觉得是我们挑唆了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所以报复了检察院的车。”
刚才已经有同事去调查了事情发生的始末,并且微信告知了他。
刚好下午他们开着检察院的车出来,结果就被盯上了。
代珩薄唇轻抿着,认真听他说话。
“对不起。”于越的喉咙有点紧,沙哑道:“这个职业很危险,可能也会连累到家属,受到一些伤害。”
他的情绪很紧绷,说话时也断断续续的:“以后,也不能完全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
“你跟我在一起
可能会非常危险。”
“
”
代珩越听眉心收的越紧。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银行卡给你,钱还给你,这个职业太危险,可能会连累到你,所以对不起,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
手指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凉了下去。
于越手指轻轻蜷了下,似乎经过了很强的思想斗争,才勉强说出:“
但我会尽量避免。”
他喉咙动了动,声音轻不可闻:“我以后会保护好你。”
“不让你受伤。”于越的喉咙干涩到连嗓子都在疼。
代珩收紧的手指又缓缓松了点,呼吸停顿,撩起眼看了过去,似乎是没听懂他的意思。
于越确实感觉到了挫败。
这辈子他拥有的东西不多。
以前的他也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可家碎了,母亲离开了。后来,他想留住他唯一的亲人,然后父亲也离开了。
他一直拼命想要抓住的东西,好像从来都留不住。
他现在又有了想要拼命抓紧的东西
事情发生之后,他想了很多。其实会有那么个念头,是不是他就是不配拥有这些,如果强求着和代珩在一起,会不会连累对方。
会不会再一次让他受伤
可他还是
不想分。
想到和他分手,连呼吸都带起一阵细密的疼痛。
于越喉咙干涩的厉害,哑着声音说:“我只有你了。”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白衬衣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微微弓着肩膀,比起三年前在灵堂的那天晚上,好像要更加孤立无援。
代珩的心口倏地发紧,发疼。
于越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没有动过。
在灵堂的那个晚上,他没能说出口的话。
这些年他的骄傲,他的坚持,在这一刻好像完全被击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