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空气从肺管子灌进去,带着凛冽的气息,刮的人喉咙都疼。
代珩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于越拉着往前跑了,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是谁?”
“要债的人。”
后面的人紧追不舍,伴随着嘴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断怒吼。
“于越,你他妈有本事给老子站住!”
“跑你妈呀跑,跑了就不用还钱了?!你以为你能跑到天上去!”
穿过十字路口,代珩脚步停住,拽了下于越的手腕:“进地铁。”
两个人穿过熙攘的人群,跑进了地铁的通道。
下了楼梯,正好有一辆地铁停靠,发出滴滴滴的声响,那是正要关门的预警。
在地铁门关上的前一秒,两个人成功钻进地铁,地铁门合上,正好将那一群人阻隔在外。
身后的声音渐渐被甩远,隐约着听到一句谩骂声。
“操tmd,跑的还真他妈快。”
确定后面的人没跟上来,于越这才松了一口气。
因为剧烈的奔跑,心脏还在鼓动着。
傍晚时分,天色昏昏沉沉。
下了地铁,照常要走过长长的街道,穿过一条光线昏暗的弄堂,晚上显得更加静谧。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气氛始终很沉默。
快要走到小区楼下,于越拽了下他的手腕:“先别回家吧。”
代珩脚步一停,薄薄的掀起眼:“为什么?”
于越抬眼看过去:“他们知道我回来了,可能会追到家里。”
临近春节,路边许多小孩正在放烟花爆竹,到处都是噼里啪啦的声响。
有人正抱着仙女棒在路边贩卖,于越经过的时候顺手买了一把。
回到老小区,他们没有立刻回家,两个人直接上了天台。
天台上没有灯光,晚上几乎不会有人上来。
漆黑又静谧的环境。
于越垂着眼,沉默的拆开了仙女棒的包装。
从刚才回来的路上,他就一直很沉默。
代珩抽了根烟咬在嘴里,偏头点燃,伸手从他手里拿了根仙女棒:“拿过来,给你点。”
他拿了根仙女棒,打火机摩擦了几下,也没能燃出火光。
刚刚点烟还好好的,这会打火机又点不燃了。
代珩把打火机放进口袋,眯缝着眼,将烟头拿在手里,用燃着的香烟去给他点燃仙女棒:“还是这个好使。”
点燃一根之后,他的香烟就没了用武之地,代珩斜斜的把烟咬在嘴里,把旁边的仙女棒递过去。
于越点燃一根,他就递过来一根新的。
全程面无表情的放完所有仙女棒。
代珩咬着烟,说话时嗓音显得含糊不清:“于老师,烟花得罪你了,一直板着个脸。”
于越沉默着没说话,视线定定的看着烟花跳动的火苗。
代珩盯着少年被笼在昏暗光线里的轮廓,低声道:“不行就算了,你不想跟我谈也没关系,别不高兴啊。”
于越手指微微顿了下,转头看他一眼,沉默的和他对视了会儿。
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伸手把代珩薄唇间的烟头拿下来,咬在自己嘴里,很随意的抽了一口。
代珩桃花眼里的微光轻轻晃了晃,很轻的扯了下唇:“又抢我烟抽。”
“第几次了于越?”
于越抽烟时也很斯文,抿着烟嘴很轻地吸一口,浅浅的吐着烟雾,他神情很淡,肮脏的烟雾也没法弄脏他身上的干净。
于越看他一眼:“你说第几次。”
“三次。”代珩记得很清楚。
他长腿随意的敞着,另一条腿微微曲起,手臂闲散的搭在膝盖。
代珩的语气不疾不徐,漫不经心道:“第一次你从我嘴里拿烟抽的时候,你喝醉了,我觉得你很可爱。”
“第二次你从我嘴里拿烟的时候,我确定我想睡你。”
于越手指间夹着烟头,侧脸看过去,安静的和他对上视线。
烟花的光好像碎进他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
不管他什么时候回头,总是能撞进他的眼睛,那双桃花眼好像总是这样安静又炽热的凝视着他。
心脏鼓动的频率到现在都没有平复下来。
原本以为是刚才剧烈奔跑才会产生的悸动,其实在昨天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于越对这个地方一直没有归属感。
高中那会儿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没有人理他,因为跟他在一起会惹上麻烦。
三天两头被找茬,被踹门,邻居也不敢跟他们说话。
父亲常年住院,家里总是很空,只有他一个人。
他每天的作息也很无聊。
早上起床,买菜做饭,到医院照顾他爸,回来之后直播赚钱,平淡,无趣,生活淡得如同一潭死水。
可是代珩来了之后好像变得没那么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