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穿过明暗交叠的光影,注视着彼此,似有些较劲的意思。
“天书宫祭台上死的那个人
不会真是贤王吧?”薛应鸿未曾察觉身旁的异常,依旧低声询问着。
“谁知道呢
”燕霄朝不远处的祁楌晟勾了勾嘴角。
“我原还担心,我爹会因为我同你相熟的事情,连累他被皇上怀疑。没想到贤王竟然
”
话音刚落,薛应鸿有些安抚地把手搭在燕霄的手臂上,“我早就劝过你,让你别在贤王身上揣心思。即便没有天书宫的事,待他离京,只怕也很难有所作为。只是没想到,会出这等离奇的意外
想来,这位开隆皇子是有些神怪在身。”
神怪
燕霄看着不远处的神怪本尊,有些好笑。
看着祁楌晟,燕霄忽而又想起当初他俩分析过薛维岳与沈昱的关系。
燕霄侧头打量着薛应鸿,对方一脸倦乏。
“是啊,各种传言傍身的贤王,如今连生死都扑朔迷离。我现在也只得另谋出路
眼下圣上将我安置在宣王身边,要我自证清白。我也想这件事早点了结,可案子一直围绕着户部的事情转悠。保不齐就要将这户部集体换岗,你既然不知道你爹和刘燊的关系,那别的事呢?你爹和朝廷里谁关系好,谁有仇?我和你朋友一场,万一有用得上的,回头协助宣王查案,我也能帮点忙不是。”
一番话,听得薛应鸿很是感动,这一脚踢出来的兄弟,关键时刻说不定真的有用呢!
倦乏的神情里,振作了些许,一番思绪后,缓缓道来。
“先帝在位时,我爹原是太常寺协律郎,而太常寺卿正是如今的宰相沈昱。”
燕霄惊诧,这俩人居然还曾是上下级的关系。
改朝换代后升官并不稀奇,燕霄想起早前听来的八卦,那位沈大人得盛安帝器重这件事,似是人尽皆知。
看来,在盛安帝登基前,这位沈大人同盛安帝便交情匪浅。
“那你爹,应与沈大人关系不错啊,为何沈俊茂在祁铎社对你那种态度?”
燕霄的问话,引得薛应鸿忍不住皱眉,“谁说同他关系好!”
薛应鸿懊恼地瞪了燕霄一眼。
“当年,东宫查出不祥之物,先帝下令彻查,而此事的源头便是出现在思容塔的刺客。”
“思容塔?那是什么?”
薛应鸿已经领教过乡下野小子的无知,此时便也很有耐心的解释着。
“先皇后因病故世,先帝思妻情深,下令在宫苑修一座塔,取名‘思容塔’悼念先皇后,这‘容'字便是先皇后的名讳。”
毕竟是大逆不道的内容,二人龟缩在议事间暗处的角落里,挤作一团,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先皇后故世的第二年,我尚记得
那时候圣上作为亲王带兵北征,抵御北境的白弥国。不久便得捷报,我军大胜已在返京的路上。恰逢先皇后忌日,先帝念及先皇后生前喜静,命太常寺简单操办,祭礼只在落成不久的思容塔进行。就在祭礼当夜,宫中禁军竟在思容塔遇见了刺客。在捉拿刺客的时候,无意间撞翻了祭台的香炉。从那香炉里,掉出了一尊人形的黑木和
”
“和什么?”
“和
一串骨头
”
“骨头?是
什么东西的骨头?”燕霄问完,立时觉得后脖子有些发凉。l
薛应鸿有些后悔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怎么不在青天白日说?偏偏挑此时。
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到暗处的他俩。
“是
人骨,眉心骨!就在这个位置
足足九颗,串在一起,同那尊人形的黑木埋在香炉的炉灰之下。”
薛应鸿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用食指比划着自已的眉毛之间。
“这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起巫蛊之案?”
“正是
”
“那东西在思容塔搜出来的,又如何成了东宫?”
“自然是
第二日,先帝严搜皇城内苑,在东宫
又搜出了与那尊人形黑木对应的衣冠冢。”
燕霄串联起一些信息,淡淡道:“想必,那衣冠冢里放的是龙
”
“袍”字还未说出口,燕霄就被薛应鸿手忙脚乱捂住了嘴。
再是小声,也怕隔墙有耳。
两人心领神会,见薛应鸿略略点了点头,燕霄心里五味杂陈。
那时候,祁楌晟才多大?
亲娘刚死,自已的亲哥哥被指造自已亲爹的反,他该如何自处?
燕霄不禁有些心疼,目光忍不住飘向屏风外。
“从此东宫再无太子,祁杋昇落入大狱。此事牵连甚广,太常寺因筹建思容塔一事,也被扣押。那次被关押的人数,只怕比如今的盛京府衙,只多不少。先帝也就此一病不起,直至凯旋大军返京,才发落了东宫一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