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珃听见齐灼这般言辞,想到现下因刘燊的自作聪明,户部的账簿已然只剩往年文告,朝廷这般笑话,也不便说与人听。
两相说下,祁楌晟便吩咐随从回府取账簿。
几人齐力将齐府账簿送至议事间,燕霄目光盯着那个和祁楌晟交谈的人。
消瘦的脸庞,棱角分明。
对方在祁楌晟身旁耳语了几句,放下箱子便要离去。
燕霄站在门边,只静静看着。那人比祁楌晟略矮,言行不似祁楌晟先前带来的仆从那般恭敬。燕霄站得远,听不见二人在说什么。
祁楌晟面具之下,并无什么反应。只是那人时不时飘向燕霄的眼神,让燕霄觉得,自已同样回敬地盯着对方也是非常合理的。
直到那人同祁楌晟说完,从议事间退出来,由巡兵引着往外走,路过燕霄身旁时,唇角微扬。
这个笑
甚是邪气!
原来是你。
第47章 中秋
祁楌晟站在屋里,看着门外两个人饶有意味的对视。他特地嘱咐过谭天池,在嗓子完全恢复前,最好不要出门。
却还是挡不住谭天池那一颗看热闹的心,非要在这个时候出来瞧瞧。祁楌晟看着门外的两个人,似暗潮涌动,他准备适时出手做点什么。
就见燕霄拿着佩刀的手,往谭天池身前一伸。
“齐老板,能否劳烦这位小兄弟,替我传个话?”
燕霄的动作,仿佛真的只是轻轻将谭天池拦下,有事相求。
谭天池微扬的嘴角还未放下,侧头看向屋里的祁楌晟,毕竟燕霄这话也不是对自已说的。
“不知,我这位副手能帮燕少侠什么忙。”祁楌晟缓步走到二人跟前。
银饰面具下,星眸微动看着燕霄。
燕霄讪讪收回了手,转而抱拳道:“眼下,我不便走出这府衙。能否劳烦小兄弟替我给家里姐姐传个话,今日中秋节,免得她担心。我家的地址就在
小兄弟应该知道吧?”
最后几个字,燕霄说得极小声,递给对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知,小兄弟方不方便?”
有意拦下来试探是真,想让对方带话,也是真。
从昨夜天书宫被抓,又被盛安帝暂时解困,命他跟在祁珃身边。
这一天一夜,燕秋还不知道自已的去向。
谭天池还没有答话,便见宣王祁珃得了前厅的消息,知道齐府来了人。这便顺着内院的亭廊,向议事间走来。
“你们这是
在聊什么?”祁珃一脸倦容地走过来。
“宣王殿下,龙海的账簿已经送到了。”祁楌晟率先答道。
“殿下,我正托龙海船行这位小兄弟,到我家送个信。我
从昨夜就被抓进了府衙,家里人还不知道呢。今天,又是中秋
”燕霄紧跟其后说道。
燕霄说得坦荡,倒是不见几分委屈。
中秋二字,却触到了祁珃从皇城带出的疲乏,顿感心累。看着满园杂乱,满屋子埋头忙碌的身影。
哪有半点中秋的样子。
昨夜宫宴的热闹,恍如隔世。方才一路从宫里出来,也似乎没人记得今日是中秋。
盛安帝今日不知发了几通脾气,只怕再没人敢去提醒。
祁珃看着燕霄,“本王
差点忘了,今日是中秋。”
燕霄还以为对方要顺着这话放自已回家,结果就听祁珃下一句,“那就让这位小兄弟替你捎个口信,你这几日还不能离开盛京府衙。”
燕霄虽没什么期待,挺直的肩还是垮了下来。
谭天池看着燕霄的体态变化有些好笑,见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自已,脚底抹油果断开溜了。
消失在游廊前,谭天池朝燕霄示意了一下。
燕霄知道,对方会帮自已带话。回过头,只得默默跟上祁珃的脚步。
天色虽然已经渐渐沉下,祁珃恍若未曾察觉,沉步走向议事间,手杖杵在地上的声音显得十分落寞。
祁楌晟见着谭天池离开府衙,也默默跟上祁珃。看着自已这位四皇叔的背影,不禁忆起旧时。
祁楌晟幼时便知,自已的父皇是皇族长子,而父皇的众多弟弟中,只有两位长大成人。便是如今的盛安帝和宣王祁珃。
这位四皇叔,自年少时便忧虑甚深。自小沉静寡言的祁珃,在腿疾之后更是不常与人往来。娶过一位世家女子,那位宣王妃却因难产而死,此后祁珃也未再续弦。
御赐的宣王宅邸就安置在府衙旁边,因腿疾不便,后来直接将两处打通,宅邸成为府衙后院,祁珃便自此一个人住着,日子过得很是平淡。
可平淡这个词,又如何能与天家相搭。
盛元帝殡天,盛安帝继位。祁珃原意是封地外迁,却被盛安帝一道圣旨,按在了这盛京府尹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