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那祁高煦,自打曲州回来,封了安王。朝堂上气焰十足,私下里也时常得报与朝臣过从甚密。
盛安帝久未发作的头疾,看着案台上的呈报,眉头紧皱,有复发之态。
当夜,盛安帝宿在贵妃娘娘寝宫。贵妃像献宝似的,呈上自已新研制的珍馐。
“臣妾已经问过太医了, 这些可都是对圣上头疾有益处的,医家常言,药补不如食补。臣妾可是费了好大的心思呢,近来高扬的身体也渐康复,臣妾也给他做了些。”
听见提起端王,盛安帝难免也要多问几句。
“他有没有同你提起别的事?”
贵妃娘娘七窍玲珑,却只当不懂:“圣上说的,是什么事?”
盛安帝也没什么耐心,只将那日要给端王议亲的事作旧提。
贵妃娘娘听罢便落下泪来。
“圣上不提也就罢了,臣妾只当委屈咽在肚子里。臣妾知道,沈家是国之重臣。可是那毒妇沈氏险些要了我那可怜孩儿的命!如今只由得她自缢了事。高扬现在,白日里在朝堂上用工。回府以后,便天天宿在那已故妾室的院子里,半点没有这个年纪的样子。连其他妾室都遣散了
臣妾只怕
只怕高扬的心思一去不复返了。以后可如何是好!圣上不追究,是圣上体恤忠臣。可高扬不也是命悬一线救回来的吗?有那亡妾
臣妾都没看上一眼,只听闻高扬说她好。却再也见不到了。”
盛安帝听了也不免有些烦。
难道还要沈昱给那贱妾赔命不成?
但到底高扬也受了委屈,被贵妃这一番提醒,确实也深觉此事处置不公。
原只想着,时间过了就好了。
没想到,听贵妃这话,端王心里还是有气的,现在用功的心思倒是回来了,不肯再议亲算什么?
难道以后都不要子嗣了吗?
盛安帝揣度,这是借贵妃之口,宣泄不满?
果然还是在沈昱这件事上,不肯松口啊。
翌日,盛安帝上朝,借着些没由来的话头,向沈昱撒气。
众臣一开始还没察觉,多来几次,终于回过神来。这是做给端王看呢?
只可惜,探向端王身上的神情,实在没什么收获。
不管盛安帝说什么,端王都一派冷淡,只答自已有关的话,旁的一概不管。
“祁高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常平看不透。
“到底是想让盛安帝处置沈昱还是不想?”谭天池也想不明白。
燕霄想了想,提起一个他熟悉的话题。“总不能是在卖惨吧?有些性格就是要什么都不自已说,要让别人猜。”
祁楌晟也拿不准,但对燕霄说的话,还是多想了一圈。
“沈昱私下,早就投靠了祁高煦。这件事那个人八成也早就了然,毕竟当初从曲州回来,沈昱在大殿上三番五次劝诫。”
“难道,祁高扬确实有意争夺东宫之位,但是不服气盛安帝不处置沈昱,还由着他跟祁高煦有所勾结。所以借贵妃吹耳旁风,高低要折损沈昱一点东西才行。”
“可是这么做,只会让沈昱更向着祁高煦。对祁高扬有什么好处?”
“话不能这么说,沈昱也是把双刃剑呢,用不好要割手。”燕霄不屑。
任众人苦思冥想,二月初一,沈昱终于是挺不住了,向盛安帝告老,称自已年老久病,恐无法再在殿前效忠。
端王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
盛安帝左右思量,拖了半个月,终于奏准。百官之首,荣宠半生的沈昱,从此卸职去任。
祁楌晟暗暗思忖这些变故,入夜,又带着燕霄窜去了宣王府。
自从那日与宣王开诚布公后,祁楌晟找回了些当初在资善堂请教学问的姿态。
将自已的猜测和想求的帮忙,传达给祁珃。
祁珃竟也学着旧时,仿若面对孩童时的祁楌晟道:“你少诓本王。”
燕霄此番觉得,这才像叔侄俩。乐颠颠去找姐姐叙旧了,再不管他。
第102章 狂悖之徒
沈昱走了,沈俊茂还在时任中书省中书令。
但到底沈昱给了盛安帝一个态度,多少人盼着端王府的祸端能就这样随着沈昱的离京,逐渐淡出众人的视线。
沈俊茂一言不发,将自已的父亲送到城郊。
“回去吧。”沈昱看着自已的独子,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清楚了。
沈俊茂自然也知道,父亲这番作为,实在是为他着想。
他姐姐做了错事,端王借着贵妃之口要一个交代,盛安帝舍弃了他的父亲。
但为了沈家,他还要继续留在盛京。
“茂儿,切勿意气用事。沉住气,知道吗?”自已的儿子,沈昱当然是清楚的。多少担忧放不下,但已然走到这步田地,也只好舍小我,为儿子留一条生路。